從一開始就是錯的,放任之下又一錯再錯,現在想要扭轉,已經太晚了一點。許戚不知道,為什麼他能將這個秘密保守到現在。
可能因為,他和廖今雪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關系。
失業的幾周里,許戚重新找回畢業后等待面試的忐忑感。他打印了一份新的簡歷,投去各個公司,不管是好是差,機會總能被套中幾個。
意料之中,大部分公司都將他拒之門外,剩下小部分邀請他去面試的公司不是薪資低,就是公司規模小。其中一個甚至只有五個員工在上班,辦公地點是一層租下的簡易平房。
許戚面對極力挽留、不停規劃公司未來的老板,回去后還是發郵件婉拒了這份工作。
他平時花錢的地方很少,幾年工作下來積攢了一筆不多不少的存款,夠他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生活兩年。面對人生中第四份工作,許戚不想再像前面三次那樣隨便。
那幾拳不僅打傷了吳棟,也把他自己給打醒。隨便的下場,就是遇見第二個吳棟和王主管。
梁悅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陪護病中的母親,情況似乎比之前幾次都要嚴峻。兩天前,她和許戚說了要暫時回家住的事情,許戚幫不上任何忙,只說讓她照顧好自己,有事隨時打電話。
盡管他們都知道,這句話發生的概率微乎其微。
他們各自的家庭沒有隨著一本結婚證變成一個大家庭。梁悅很少談起自己父母,除了發生住院這樣的大事。而陳芳那里,他們僅僅維持幾星期一次的吃飯頻率,除此之外,沒有再多的特別之處。
許戚以前很少回想這段婚姻里的問題,生活如果處處都要較真,會活得很累。可是最近,他好像總能看見這層紙糊的房子上面越來越多擴散開的洞,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。
從今天應聘的第三家公司走出來,許戚摸出靜音的手機,顯示晚上七點。剛才那家公司依舊燈火通明,從面試官到員工,沒有一個人有下班的跡象。
面試時,許戚問了有關工作時間的問題,面試官只是很含糊地說‘靈活調整’,大概也是暗示他做好加班的準備。
這家公司是許戚這段時間尋找下來薪資待遇最不錯的一個,工作內容和距離都在舒適的范圍內。他有些猶豫,面試官似乎認定他會接受,已經把合同拿出來讓他看。
許戚接過合同,遲遲沒有翻開第一頁,最后抱歉地推回去,“我需要再考慮一下。”
面試官表示理解,離開前和他互加了微信。
天色已經暗下來,街面點亮各式各樣的燈,偶爾流出幾首流行音樂,與馬路上來往的汽車引擎混為一曲獨特的樂章。許戚走進一家還在營業的快餐店解決了晚飯,梁悅不回家的時候,他也沒有一個人做飯的欲望。
周圍都是陌生的食客,快餐店的玻璃墻倒映川流不息的夜景,一天又這樣結束了。家里空落落,沒有等他回去的人,這樣疲憊的夜晚,孤獨感總能達到頂峰。
許戚不想就這樣回去,他心不在焉地嚼著菜,糾結是否要簽下那份合同。除了加班,這個工作哪里都合心意,可當看見與從前沒有什麼兩樣的辦公環境,他又感覺要掉入另一個包裝精美的陷阱。
快餐店出來以后,許戚漫步在陌生的街巷,不知不覺越走越遠,等他暫且回神,對面街道上與剛才不盡相同的霓虹燈閃進眼底。
紅色燈牌渲染出曖昧與神秘的氛圍,吸引過路人的眼球。許戚微微恍惚,一時間穿梭回許多年前,他坐在廖今雪的自行車后排,隔著紅燈第一次看清酒吧的模樣。
信號燈轉綠,慢了半拍的許戚隨人群涌向馬路對面。
說來諷刺,除了高中去找廖今雪的幾次,后來十年里他沒有再去過酒吧一次。
大學的時候舍友邀請過他,平時的聯誼、聚餐,許戚都愿意參加,哪怕是作為透明人呆在角落。唯有那一次他選擇了拒絕。
舍友們當他不會喝酒,不好意思,許戚也這樣認為。
但或許,還有一個模糊的原因,他不愿意在走進酒吧時想起廖今雪的臉,包括那段窒悶的記憶,于是選擇了最容易做到的回避。
許戚不知道他是怎麼邊想邊走到這家酒吧前,可能因為今晚的心情太孤寂,工作的事情讓他糾結,感情上又處處透著疲憊,煩擾擰成一團亂麻。這個時候,他只是需要一個暫時的宣泄口,不是冷冰冰的家。
等回過神,許戚已經抬腳走了進去。
第23章 趟渾水(二合一)
昏暗的光線帶領許戚闖進另一個世界。
沒有噪耳的音樂,也沒有群魔亂舞的人群,音響里正播放一首慵懶的藍調,客人零星地散布在卡座,低聲交談。
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精與荷爾蒙的氣息,與記憶中混沌的酒吧截然不同。
許戚感到一股無所適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