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好。”
幾副眼鏡試完,許戚選擇買下第一副,他測完度數回來結賬,在票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,售貨員說一周后拿著票據來店里取,許戚記下了日期,走出眼鏡店時,腳步一頓。
許戚想,他不是聽了廖今雪的話,而是那副眼鏡的確很好看,售貨員也說適合他。
反正和廖今雪沒有一點關系。
第17章 難受的時候要告訴我
自行車鈴從遙遠的前方蜿蜒折來,于夢里變得恍惚,宛轉。許戚不知疲憊循著那道聲音奔跑,鈴聲越來越渺遠,被嗡嗡的噪音悉數吞滅。醒來后,許戚發現那原來是梁悅離家的關門聲。
辭職的事落定以后,梁悅已經三天沒有和他說過話。
結婚以前他們約法三章分得明明白白,除去買房這類大開銷,誰都不能擅自用對方的錢。這種生活方式怎麼看都不像夫妻,生疏得不像話,梁悅提出來后許戚一直不愿意分得那麼清楚,可就事實而言,他那份微薄的薪水對整個家庭來說可有可無。
許戚一直明白,梁悅從心底里是瞧不上他的。
梁悅不在乎他做什麼工作,工資多少,因為她有足夠的底氣不依靠丈夫。她氣的不是許戚沖動辭職后失去收入來源,而是不理解許戚為什麼要在臨走之前還和同事起沖突,白白挨頓打,丟了工作又沒了面子。
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梁悅看來就像兩個幼兒園小朋友爭奪玩具,落到成年人身上就成了笑話,她很難相信向來木訥的許戚會有這種幼稚、不可理喻的時候。
即便許戚告訴她對方的傷勢嚴重得多,梁悅心底早已認定這只是許戚為了維護面子而撒的謊。
她想象不出許戚打人的樣子,更不要說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,說是許戚自己的幻想還可信一點。
兩人雞同鴨講地談論辭職這件事,誰也不理解誰,開始心平氣和,最后落得個不歡而散。這兩天許戚每天早上都等梁悅出門上班后再離開臥室,晚飯時兩人坐在一張桌上誰都不開口,默契地將對方視作空氣。
以往發生爭吵,許戚總是第一個向梁悅服軟,可不知道為什麼,這次他不想再做道歉的那個人。
許戚心底攢動一團氣,只要向梁悅妥協,那就是認輸,之前的堅持都會淪為笑話。
他不想再被梁悅看扁。
聽到梁悅離家的動靜,許戚沒有繼續睡下去,起來給自己煎了一個雞蛋。往常上班,他絕對沒有折騰早飯的時間,現在工作沒了,反而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著急,伴隨而來的是漫長的放空。
等許戚意識到煎過頭的時候,雞蛋邊緣已經變成黑乎乎一圈,他關掉火,慢吞吞地咀嚼微澀的荷包蛋,即便已經足夠小心,左側半顆牙齒時不時就會被舌頭刮到,刺疼使許戚不得不停下筷子,食欲所剩無幾。
今天下午是和廖今雪約定好拔牙的時間,吃完早飯時候還早,許戚開車到良叔的店里幫忙。但與其說是幫忙,他只是想找借口離開窒悶的家找一個人說說話。
這份工作讓許戚壓抑得太久,他需要久違地放過自己,捱過離職后最迷茫低落的時期。
早晨來照相館的客人寥寥無幾,良叔拿蒲扇蓋住臉打盹,腳下趴著同樣困倦的小狗,聽到許戚進來的動靜,良叔一腳把狗打發到簾子后頭,“早飯吃了沒?都和你說了我這頭不忙,不用每天一大早跑過來,有這時間不如多睡會兒覺。”
許戚說:“吃過了,今天醒得早,起來就睡不著了。”
“沒時間的時候叫困,有時間了反倒睡不著,這叫什麼事。”
“可能是這兩天白天不夠累,”許戚瞧見地板有些臟,順手拿掃帚過去掃掉,像是自言自語,“不來店里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事,還是忙一點好。”
良叔把蒲扇扔到桌子,沒再往這件事情上聊,朝許戚招招手,“走近點,我看看你的臉。”
醫院配來的藥膏見效很快,三天功夫淤青已經淡了一半,沒有第一次看見時那樣觸目驚心。良叔的心放了回去,說:“等你傷好全了再想工作的事情,現在犯不著急,養好身體才是正事,中午你就在這里吃飯,我給你下碗面條,要牛肉還是豬蹄?”
下午要拔牙,聽到豬蹄兩個字許戚嘴里已經開始發膩,“還是牛肉吧。”
“行,你別忙活了,去旁邊坐著,地板臟就臟了,反正小黃也不嫌棄。”
良叔又開始亂叫小狗的名字。
小狗剛才被趕進簾子里,現在耐不住寂寞又跑了出來,許戚心里發怵,還好他只是犯困,趴到門口繼續睡覺。
許戚看著小狗晃來晃去的尾巴,不知怎麼的笑了一會,聽見良叔又往下說。
“實在不行,以后我每個月給你發工資,你就把這兒的事當正經工作干,怎麼著都會有辦法。
”
許戚知道店里壓根就不缺人手,要是付他工資,虧的反倒是良叔自己。但這番話還是讓許戚的胸口暖烘烘,撒了個不輕不重的謊:“工作我已經在找了,馬上就會有眉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