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聽窸窸窣窣一陣響動,一條白皙手臂從被窩里伸出來,把床頭的卷紙帶了進去,被面一陣蠕動起伏后,唐柊探出一張被汗水浸濕的臉,貝齒緊咬嘴唇,飛紅的眼角含著一抹生理的淚水。
等感覺好點了,他給電影里的另一個男主角發短信:【明天想吃什麼?~】
尹諶回復很快:【明天周六,你多睡會兒】
唐柊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,看著尹諶打的字都能心跳加速。
他紅著臉羞恥地打字:【睡不著啊~~】
發完翻了個身,唐柊夾緊腿側臥在床上,掀起被子蒙住頭,強制自己入睡。
過了好一會兒,放在枕邊的手機振動一下,尹諶說:【我也睡不著】
第二天,蘇文韞和賀嘉勛也來串門,一人捧花一人拎水果,像來探病的。
他倆剛坐下沒多久,尹諶后腳也來敲門。唐柊吃完他帶來的糖葫蘆,仿佛吞下靈丹妙藥,蹭地從床上躥起來,不僅能下地走動,還有力氣幫著奶奶一起做飯。
尹諶進廚房要幫忙,唐柊把他往外推:“這里太小了沒你站的地方,出去跟他們玩嘛。”
尹諶跟他們沒什麼可玩的,而且也放不下心,就站在廚房門口陪著,時不時張嘴接一口唐柊遞來的食物,沒到午飯時間,就被投喂了個八成飽。
吃過飯奶奶回房休息,幾人搶著洗碗。
蘇文韞擼袖子:“暑假我在飯店打了一個月工,洗碗我最拿手。”
賀嘉勛吃人家的嘴短:“我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每天被我媽押著洗碗,論經驗你們都不如我。”
唐柊理直氣壯:“這是我家的碗,哪有讓客人洗的道理?”
看起來最不具競爭力的尹諶思索片刻:“我吃得最多。”
各有各的理,一時難分高下。
最后四人通過劃拳公平地分為兩組,蘇文韞和尹諶洗碗,賀嘉勛和唐柊收拾桌子。
尹諶的天賦點都在學習和運動上,家務方面就不太擅長,學著蘇文韞過水泡洗潔精,手一滑差點把盤子砸了。
“一看你就沒做過什麼家務。”蘇文韞利索地接過他手中的盤子,“難怪唐柊把你比作公主。”
尹諶:“……”
蘇文韞話多,一張嘴就停不下來,洗碗的短短十分鐘功夫,就把關于唐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尹諶,包括他倆是怎麼認識的。
“大概是初二升初三那年,我和他在暑期打零工發傳單的時候第一次碰面。當時年紀小不懂事,我就想這個男生也太漂亮了吧,怪不得他一天能發那麼多傳單,我只能發他的一半。”
尹諶回想自己的初中生涯,雖然家庭不睦,但從未為生活發過愁,出入豪車接送,他隨口說一句“音色不好”,晚上到家就發現家里換了臺百萬級的鋼琴。
在那段時間里,他想要什麼就會有人送到手上,哪怕現在,他所擔心的事、承擔的壓力也與唐柊的截然不同,也毫無可比性。
換言之,這些如果由他來承受,他定然不會像唐柊現在這樣樂觀開朗。
“不過后來我知道了,皮相好能帶來的也不全是好事,尤其是我們這些家庭條件不怎麼樣的。”蘇文韞嘆了口氣,“說起來,我和木冬冬曾經有個共同的愿望。”
“什麼?”
“找個Alpha當對象,過有錢日子。
”蘇文韞話鋒一轉,語帶威脅,“所以你千萬要對他好一點,以他的臉分分鐘出去找個Alpha把你換掉。”
尹諶再度沉默。
放下一只洗干凈的碗,蘇文韞轉身拿干抹布:“反正你也不會吃虧,他那種人啊,你對他好一分他就還你十分。”
心中泛起一陣遲來的酸楚,尹諶點頭應道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廚房里聊得還算和諧,一墻之隔的客廳里就大不一樣了。
唐柊和賀嘉勛一個掃地一個收拾桌子,偶爾經過對方身邊就互瞪一眼,空氣里充滿火藥味。
不過兩人都是紙老虎,也沒什麼值得說道的深仇大恨。收拾完唐柊拿了瓶飲料給賀嘉勛,聽著奶奶房間里傳出的大悲咒旋律,兩人各自揉了揉瞪酸的眼睛,然后不約而同泄了氣。
互相跟對方說了句“阿彌陀佛從前多有得罪”,以飲料代酒碰了個杯,賀嘉勛立刻把角色從敵切成友,向唐柊虛心請教:“談戀愛的感覺怎麼樣,爽不爽啊?”
唐柊眨眨眼睛:“你跟蘇蘇不是在談嗎?”
“沒有啊。”賀嘉勛擺出招牌苦臉,“沒牽過手也沒親過嘴,能算談戀愛嗎?”
這方面的知識唐柊匱乏得很,他紙上談兵道:“談戀愛重在‘談’,也不一定要動手動嘴吧?”
賀嘉勛好奇心強:“那親嘴爽不爽啊到底?”
剛講和就聊這麼生猛的話題,臉皮薄的唐柊有點承受不住:“還、還行吧。”
“你別騙我啊,我那天就看你倆抱在一塊兒親都臊得慌,當事人怎麼可能這麼淡定。”
思緒被強行拉回那個夏日的午后,唐柊的臉騰地燒起來了:“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。
”
“也是。”賀嘉勛撓頭,“不過也不一樣吧,跟尹哥那樣的親嘴應該格外刺激。”
唐柊滿頭問號:“為什麼?”
“你看他整天雙手插兜,滿臉寫著生人勿進,像是會動凡心的人嗎?要不是親眼看過他吃飯睡覺上廁所,我還以為他平時吸仙氣喝露水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