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你男朋友那樣的,就適合拍青春休閑款,昨天你們碰到的那個趙姐,專拍中年女人喜歡的鮮艷裙裝,也算術業有專攻吧。”
唐柊還是第一次聽人用“姐”這麼客氣的字眼稱呼他的繼母,心里別扭的同時,只能裝不認識這個女人:“那位趙姐……很漂亮哈。”
“嗯,她是個Omega。”陳姐抿了口雞尾酒,對自助餐提供的飲料露出嫌棄的表情,“漂亮是漂亮的,就是為人蠻橫跋扈了點,可能因為年紀輕輕喪偶性情大變,你就當可憐她讓讓她,昨天的事別放心上。”
唐柊心想我該求她讓讓我才是,嘴上什麼都沒說,端起飲料把最后一口喝掉,冰涼液體順著喉管直達胃里,凍得他打了個激靈。
周一到學校,上學期末的體檢報告發下來了,唐柊蹲在廁所隔間里把自己那份翻完,確定沒有提到任何與第二性征有關的內容,長舒一口氣,推開門回到教室。
尹諶把體檢報告隨手放在桌角,賀嘉勛問他怎麼不看,他說沒必要。
唐柊不放心,替他打開看了,見所有指標都是“無異常”或者“優秀”,語氣不無嫉妒:“同樣吃白米飯長大,憑什麼你壯得像頭牛,我就這麼弱雞?”
尹諶也翻他的體檢報告,淡淡道:“我吃得多。”
唐柊撇嘴,把手上的冊子合上,瞟到第一頁的體檢人基本信息,目光在“年齡:19”那一欄停頓片刻,問:“你只多念了一年高二的話,不應該是18周歲嗎?”
尹諶也把報告合上,看向年齡那欄:“你沒有復讀,不也18歲了?”
“我們這兒很多父母怕孩子分化晚耽誤選學校,所以晚上一年學。
”唐柊說,“結果也沒等到分化,畢竟世上還是Beta多嘛,我奶奶白期待了。”
后半句說得沒什麼底氣,甚至還顯得有點多余。尹諶抬眸看他,薄唇微啟:“我也是。”
“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。”唐柊沒話找話地掩飾,“嗐,不然我這會兒該上大一了,你也應該大二了吧?這些大人怎麼回事啊,分化什麼的有那麼重要嗎?”
不知想到什麼,眼中浮起一縷晦暗不明的情緒,尹諶將視線垂落向下,聲音壓得很低:“也許吧。”
周三上午,尹諶請了半天假去醫院做檢查。
這回去的是Alpha專門的醫院,林玉姝為他提前預約的,據說是位非常有經驗的主任醫師。
照例先去抽血化驗,坐進安靜的診室里,中年男醫生先看了他的化驗單,先問他:“長期在Beta群體中生活,有沒有覺得哪里不方便?”
想來林玉姝把他的情況都提前告知給醫生了。尹諶幾乎沒思考就回答:“沒有,都是人,挺方便的。”
聽了這話,醫生先是一愣,旋即溫和地笑了:“有這種覺悟是好事。”
這位Alpha醫生身上全然不見Alpha普遍擁有的特征,比如不加掩飾的尖銳暴戾。
不過也僅僅是表面沒有而已,多半是刻意藏匿掉了。對于Alpha的天性,以及壓抑天性的煎熬,沒有人比尹諶的體會更深。
“剛滿一年,確實是罕見的延遲分化。”醫生推推眼鏡,“如果當時選擇重新登記,而不是隱藏,這個例子說不定會上國際新聞。”
尹諶對上新聞什麼的沒興趣,既已簽了保密協議,他便把想知道的問了:“那我現在的信息素波動是否在正常范圍內?我不希望生活再受到影響。
”
饒是對面的醫生見過再多有各種有難言之隱的Alpha,也沒見過尹諶這樣對自己的第二性別非但不認可,甚至還持有厭惡情緒的年輕Alpha。
“從檢查結果看來還算穩定。”職業道德令醫生并不會好奇打探病人的心理,他在職責范圍內勸道,“不過通過外化的方式釋放力量是由Alpha的生理構造決定的本能,如果一味的逃避或者壓抑,反而會損害身體機能,久而久之這種因為信息素波動引發的沖動減弱或者干脆沒有了,這才是比較嚴重的問題。”
沉默半晌,尹諶說:“有。”頓了頓,接著補充道,“那種沖動,一直存在。”
每次靠近唐柊的時候,身體里的信息素都會像野獸看到獵物般翻滾,不斷地提醒他——你是個會被信息素輕易驅使的Alpha。
所以他拼命壓制沖動,只允許自己用大腦做理智的選擇。
所以他不希望唐柊的喜歡和靠近是源于所謂的“本能”,或者其他什麼目的。
醫生又提醒了幾句,讓他不要亂用藥,并給他開了Alpha專用的信息素阻隔貼,說這個可以幫助他更好地隱藏身份。
尹諶謝過醫生,告辭后走到門邊,手剛放到門把上,又松開折返回來,開口時似有猶豫:“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。”
醫生讓他坐下說,他沒坐,挺直脊背站在辦公桌前,用行動表明不愿被簡單劃分為某個人種的堅持。
“是不是所有Omega都可以分辨出誰是Alpha?”尹諶問。
這對于正常的Alpha或者Omega來說是個心照不宣的常識,然而醫生從剛才的接觸中得知眼前這位年輕Alpha對自身性別存在抵觸心理,想必也沒有花時間做清晰的了解和認識。
于是醫生放下手中的筆,看著他認真答道:“是的,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實踐經驗上來說都是如此,Omega在聞到Alpha信息素的那一刻就足以判斷出對方的屬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