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一般這種任務默認都是保密的,陸邀也沒問是什麼,點到為止,很有分寸地將閑聊內容止步于最穩妥的嘮家常上。
他問老毛:“休幾天假?”
老毛端起酒杯:“今天半天明天半天,勉強湊個一天一夜吧。”
陸邀跟他碰了下:“不去看女朋友?”
老毛有女朋友是眾所周知的事,兩個人青梅竹馬,從高中起就談著了。
后來老毛進了部隊,但凡休假一定是往女朋友那兒跑,沒休假就女朋友帶著吃的過來找他。
偶爾親手做些小禮物一起送來,老毛鐵定挨個宿舍炫耀一遍,把一群沒談過戀愛的單身狗羨慕得牙癢癢。
一直到陸邀離開,兩人感情都很好,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。
思及此,陸邀多問了句:“結婚了?”
氣氛卻在此時忽然安靜下來,左鋒和小五在老毛看不見的地方沖他狂擠眼睛。
“沒。”半晌,老毛仰頭喝光手里那杯酒,語氣輕松:“前些時候分了。”
陸邀頓了兩秒:“為什麼分了?”
老毛:“不分就那麼一直拖著麼,我這一年到頭著不了一次家的人,結婚耽誤人家干嘛。”
聽到這里,虞了忍不住抬頭去看老毛。
強裝的淡定永遠騙不了人,老毛嘴上說著問題不大,眼睛卻始終盯著桌面,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虞了心里有點不舒服。
陸邀:“你提的?”
老毛:“啊,我提的,不然真讓人家等我到三十歲啊。”
左鋒沉沉嘆了口氣,小五拍著老毛肩膀,幾次張口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。
“干嘛啊,這幅表情,我沒事兒。”
老毛抹了一把臉,又是爽朗的笑:“已經過去老久的事兒了,我都沒放在心上,你們咋還愁起來了?”
陸邀往后靠在椅背:“既然不想耽誤人家,剛入伍那會兒為什麼不提。”
老毛一愣。
陸邀又問:“已經耽誤了那麼長時間,又為什麼這麼肯定別人不愿意繼續等你?”
老毛皺起眉頭:“我知道,可是我……”
陸邀:“你什麼?”
老毛說不出來了,臉上淡定的面具隱隱有破解的趨勢。
虞了看得難受,在桌子底下偷偷去拉陸邀的衣角,想讓他別說了,卻反被握住手安撫地捏了捏,仿佛在告訴他沒事。
陸邀:“這是你自己的私事,我不做評價,不過站在兄弟的立場,希望你以后別后悔就行。”
隔壁桌在過生日,吹蠟燭時掀起一陣歡騰,口哨混著喝彩,跟他們的沉默無言對照鮮明。
老毛悶頭又給自己倒了杯酒,一飲而盡。
“哎!咱們難得聚一次,干嘛總說老毛啊!”小五努力活躍氣氛:“不如咱們說說……說說你唄陸哥?!”
陸邀:“也行,說我什麼?”
“說你的……你的……”
小五腦子跟不上嘴巴,卡了半天卡出個問句:“說你的啥啊?”
“當然是說說咱陸哥曾經的光輝事跡啊!”
最后還得靠左鋒拯救世界,他看向虞了:“小魚是吧,跟你說,你這相親對象可不簡單,從咱們入伍起他就是所有人里最猛的那個,不管什麼訓練項目成績妥妥第一,以至最開始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提前練過,故意來新手村碾壓我們了!”
“對對對!”小五附和:“而且陸哥那會兒可叼得不行,整天冷著一張臉,跟全世界都對他欠錢不還似的,一言不合就要動手,我要沒記錯的話,老毛那時候因為挑釁不成還挨過陸哥好一頓揍。
”
他撞了一下悶頭喝酒的老毛:“你自己說是不是?”
老毛心不在焉的,扯著嘴角笑了笑,算是默認。
虞了又收集到一段陸哥身在江湖的傳奇經歷。
只不過在知道陸邀高中時期那些混賬事后,虞了覺得一切放在過去的陸邀身上都合情合理,不過基操罷了。
陸邀:“那會兒是不太懂事。”
一群年齡相仿的年輕男生天南海北的湊在一塊兒,又性格各異,哪兒能不發生一些摩擦。
但有時候摩擦導致的結果并不是不可化解的耳朵,也可能是一段出生入死的友誼被吹響了號角。
“誰不是呢。”左鋒感嘆:“到了后來遇見的事兒多了,才知道在國家大義群眾安康面前,自己那點兒小事兒根本不算事兒。”
“至于身邊的兄弟,能丟命的大風大浪都摟著肩膀扛過來了,大家全恨不能能一輩子湊一塊兒,誰還會在乎什麼屁大的小摩擦。”
小五提起這個就心堵:“從咱小組起來陸哥就一直是主心骨,誰不是打定了主意這半輩子就跟著陸哥了,哪兒知道就……嘖,要是那時候我再跑快點抓著那人,或者干脆讓我——”
“行了。”陸邀打斷他:“你受傷就比我受傷劃得來?這道理誰教你的?”
“不是那意思。”小五嘆氣:“就是覺得想不過,我們之中最有毅力最有能耐的人,明明你還可以走得更遠……”
“沒什麼好想不過的,我不過是在完成我的任務。”
陸邀將飲料給虞了滿上,又把他面前最辣一道菜挪走換了盤清淡的:“如果每次出任務都瞻前顧后想這麼多,國家還要我們做什麼。
”
“別為已經不可挽回的事情惋惜,走好你們自己的路,下次做到最好就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