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河兩岸人來人往,不只是店面,還有許多臨時支起的小攤也在賣著各色有趣的物品,遠處隱約有鑼鼓聲傳來,祭祀出游的隊伍已經整裝待發了。
虞了沒來過,之前也沒聽說過,本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城中古鎮,沒想到現實場景比他想象中要鮮活有意思得多。
至于陸邀“給個機會”的請求,他模棱兩可地沒說行也沒說不行,心安理得享受著某位跟班寸步不離的陪同,每一個小攤都要偏頭看一看,瞧什麼都覺得挺新鮮。
在路過一個面具攤子時,一眼看見了掛在架子上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,粗粗一瞥,竟和陸邀的山神面具有八分相似。
“哎,你看這個——”
他拿起那張面具,笑著回頭去找陸邀,兩人目光撞上之后,他才反應過來哪里不對,笑容火速一收:“算了,沒什麼。”
“嗯,確實很像。”陸邀忍笑,兀自接過他手里的面具翻來覆去看了看:“給你買一個拿著玩兒?”
“什麼很像,聽不懂。”
虞了嘴硬,撇開臉說不用的功夫,陸邀把錢都付完了。
“表演隊伍過來了!讓讓讓讓。”
“哪兒呢?我怎麼沒看見,光聽著敲鑼打鼓的響了。”
“有舞獅啊,看見獅子頭了。”
“哎,別擠啊兄弟,我后邊有人!”
旁邊的人突然后退,后面人潮又在往前推,虞了夾在中間要被踩,好在一只手臂及時勾著他的肩膀將他往旁邊帶。
陸邀一手拎一個,退到后邊人沒那麼多的地方,護著他們不被倒退的人流擠到。
哇哦,英雄救美!
陸星星剛想夸他哥有眼色,結果扭頭就發現他哥一手還摟在別人腰上。
可惡,陸星星門牙都咬緊了,偷偷使勁戳他肩膀,小聲譴責:“干嘛呢,來時不是重點強調過嗎,不可以借機動手動腳,印象分會被扣光的!”
恰逢表演隊伍過來,舞獅抬轎跳舞雜耍一應俱全,拉了好長一隊,抬頭望不見尾巴,鑼鼓喧囂,把陸星星的叨叨全蓋了過去。
他們在人群最后面,前面圍了好幾層,虞了踮著腳也只能勉強看見一個轎子頂和偶爾躥高的獅子尾巴。
有點遺憾,虞了轉過頭看向一邊坐在爸爸脖子上高興拍手的小孩兒,深表羨慕。
“抱緊我。”
耳邊忽然響起這麼一句,不等虞了反應,腳下驀地一空。
他在下一秒被人騰空抱起來,視線陡然間變得開闊,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陸邀手臂上。
記憶的場景在腦海中轉瞬重疊,虞了望著熱鬧非凡的街道,眼前浮現的卻是小院里的盈墜滿樹枝的槐花。
搖著尾巴的大黃懶洋洋趴在樹杈上睡覺,被他抱下來時仰著肚皮躺在他懷里幽怨地看著他。
陸星星壓低的驚呼傳來,虞了一手扶著陸邀肩膀,一手抓著面具,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嘴角在偷偷上翹。
這個人。
不多時,表演隊伍離去,擁擠的人群也散了。
陸邀將虞了放下來,順著人流繼續往前走過一段后停在寺廟門口,往里一望,信徒來往,香火繚繞。
虞了抬頭看匾額,大慈寺。
他們隨著大流走進去,按照規定的程序在每個殿前的香火爐里燃了香,然后進殿參拜。
城里的寺廟和山里不一樣,除了人流量還是寺廟內部裝潢,就連菩薩的泥塑都透著嶄新的貴氣。
陸星星拿著他哥的錢包湊到功德箱前塞了幾張,回到蒲團上跪下,雙手合十,念叨著希望菩薩一定要保佑來年高考考個本地好大學。
虞了讓到角落,看著慈眉善目的菩薩,忽然想起件事:“陸先生,是不是這里許愿也是必須說出來才靈驗?”
陸邀仿佛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,淡定點了頭:“也許。”
虞了抱著手臂:“是嗎,那我怎麼沒聽見陸先生剛剛許了什麼愿?”
陸邀:“希望虞先生可以給我他的聯系方式。”
虞了:“……”
陸邀垂眼看著他,眼角弧度慵懶又溫柔,帶著請求:“可以嗎,虞先生?”
陸星星拜完菩薩,一抬頭又被他哥的直球操作震驚了,唰地扭頭,一雙眼睛锃亮晶晶盯緊了虞了:說可以!快說可以!
不只是陸星星,旁邊好幾個小姑娘也聽見了,眼神不停往這邊偷瞄,一個香插了插了三分鐘還沒插進香爐。
什麼就可以嗎?
明明只是要個聯系方式,愣是讓虞了有種被求婚的感覺。
想借機找茬的虞了被滿殿香薰火燎烘得耳朵發燙,無比后悔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。
想拉著人趕緊走,偏偏陸邀又拿出一副一定要等到他回復的架勢,擋出口不動。
虞了臉皮沒他厚,受不了這樣的圍觀,只能硬著頭皮掏出手機將昨天才拉黑的人從黑名單放回來。
陸星星做了個哇塞的口型,說話算話,一見聯系方式到手,她立刻找借口撤退,連蹦帶跳樂呵呵回去跟老媽分享好消息了。
陸星星離開后,虞了扭頭就往后院走。
陸邀收起手機提步悠悠跟上。
從小松林的小徑穿過就是食堂,齋飯的香味飄滿園。
虞了沒有沿著小徑往前走,在走到一半時拐進了旁邊小松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