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了:“……趕緊走吧。”
他畫的院子對面墻角那堆花叢,色彩濃麗以至上色有些麻煩,本想畫完最后一點再給陸邀打電話調侃一下相親的事,奈何他速度實在慢,拖過一陣還是陸邀電話定時定點先打進來。
虞了單手滑下接聽打開免提,右手還在給葉子上黃綠漸變色:“陸老板,忙完了?”
“嗯,剛到家。”陸邀在玄關換了鞋,回房間準備拿衣服洗澡:“在做什麼?”
虞了:“在想要不要跟我男朋友分享一下剛聽到的新鮮事。”
陸邀:“哦?什麼新鮮事?”
虞了:“聽說某人家里給他安排了相親?”
陸邀揚了揚眉,稍加思索便想到了源頭:“小松告訴你的?”
“是啊是啊,不然我在這深山老林消息閉塞的,男朋友跟別人相上了都不知道。”
虞了低頭去調顏料,語氣輕松:“怎麼樣啊陸老板,打算什麼時候跟人見面?”
陸邀繼續往房間走:“你希望我去?”
“是你相又不是我相,關我什麼事。”
虞了樂了:“你想去就去唄,萬一去了一看,誒,小孩兒怎麼處處都對我胃口,不是賺大發?”
光聽措辭好像有點兒吃醋的味道了,但虞了語氣里只有戲謔。
陸邀知道這是小虞同學是抓著機會故意調侃他玩兒呢,索性順著他的話接下去:“不是萬一,是一定。”
虞了:“嗯?”
陸邀從衣柜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:“從我媽的形容來看,那小孩兒的確處處對我胃口。”
這語氣,虞了知道他又在逗自己。
不過難得站一次上風,小虞同學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就認輸:“怎麼個對胃口法,也說給你男朋友聽聽?”
陸邀:“說是從小就長得好,脾氣乖,性格開朗,人見人愛。”
虞了:“嗯哼?”
陸邀:“年紀也小,才剛畢業沒兩年。”
嘖,這還真是認真聽認真記了啊。
虞了磨了磨后槽牙:“還有呢?”
陸邀:“嗯……貌似在專業領域成就斐然,獲獎挺多了,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品牌和工作室。”
虞了終于咂出些不對勁:“什麼專業領域?”
陸邀:“服裝設計?”
畫筆停了,虞了忍不住抬起頭:“不是,等等——”
陸邀:“我想想,起因是他爺爺和我爺爺是戰友,有這層關系,家里才會有給我們牽個線的想法。”
一些猜測逐漸成形,虞了掌心壓在畫紙上,有些不可置信:“你……”
陸邀:“名字還沒問,只知道他姓虞,虞美人的虞。”
虞美人的虞。
虞了的虞。
虞了覺得心臟被小榔頭敲了一下。
這也太迷幻了。
他從蕪程千里迢迢跑到萱城躲避的相親對象,現在是他男朋友?
對了,特種兵。
哪兒會有那麼多特種兵,一個兩個還專門繞著他打轉,他早該有所察覺的。
可轉念一向,又覺荒唐:“我媽明明說你退伍后接管了家里的公司的,你怎麼會變成了大山里的客棧老板?”
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過往種種,越想越扯,仿佛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著問號:“哥哥,你告訴我你哪里像個總裁了?”
有這麼全能又接地氣的總裁嗎???
陸邀低笑附和:“了了說得對,確實不像。”
一時間千頭萬緒,虞了心情也是五味雜陳,語言組織功能短暫失靈,幾次開口想說什麼,話算堵在嘴邊又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才好了。
所以自己攏共就跑了兩次,一次躲相親對象,一次躲一夜情對象,結果躲到最后非但一個沒躲過,還生怕人逮不到他似的,回回往人跟前撞。
半晌,他拍拍額頭深呼出一口氣,真的迷惘該嘲笑自己愚蠢還是慶幸自己運氣好。
陸邀語氣帶笑:“所以小虞同學,現在還好奇你男朋友的相親對象麼?”
這奇妙的陰差陽錯,小虞同學抿起的嘴角止不住上揚。
他將畫筆熟練在指間轉了一圈,正要啟口時,突然想到另一個重點:“不對,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,從我進山開始?”
“沒那麼早。”陸邀說:“在程西梧訂婚前一天。”
虞了對那兩天印象深刻,稍稍回憶就能想起來那天晚上自己喝多之后的口無遮攔,透露了那麼多信息,不被發現才是怪事。
嘴角的弧度逐漸放平:“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
陸邀:“你那會兒表現出很抗拒相親這件事,不告訴你,是怕你知道了會對我有抵觸情緒,在這里住得不自在。”
虞了:“是怕我不自在,還是怕會影響你對我圖謀不軌的進度?”
陸邀對自己的心思供認不諱:“這麼解釋也沒錯。”
虞了語焉不詳哦了一聲:“后來呢?為什麼在一起之后這麼長時間還是不告訴我?”
“時間拖得太久,我也忘了。”陸邀:“也是沒有找到合適的——”
“瞞我這麼久,你挺行啊陸老板。”
虞了沒等他說完,輕嗤道:“虧我還怕我爸媽會對你印象不好,回去一趟被相親的事搞得兩頭為難,挨一頓臭罵也要替你瞞著。”
陸邀終于聽出虞了語氣里的不對勁。
情況似乎與預想脫軌了,并且發展得不太妙,陸邀頓了兩秒,直白問:“了了,你生氣了?”
虞了答非所問:“叔叔阿姨知道這事嗎?”
陸邀:“還不知道。
”
虞了:“也不知道你已經有男朋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