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點過半,陸邀終于回來了。
聽見動靜,虞了立刻跑下樓去迎他,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是:“你說的很快也太‘快’了。”
陸邀失笑,將一個q版消防車布偶遞進他懷里:“什麼時候也學會陰陽怪氣了?”
消防車很可愛,虞了抱住了,決定看在這個消防車的份上原諒他。
他轉身上樓,陸邀跟在他后頭。
兩人一前一后兩雙腳步聲,兩個人各懷心思,誰也沒有說話。
到了房門口,虞了停了步子沒進去,轉身問陸邀:“你這會兒……還要做什麼?”
“可能需要上個藥。”陸邀說。
虞了:“手腕?”
陸邀:“嗯。”
虞了就知道,他手傷那麼嚴重,救援了一晚上怎麼可以一點事沒有。
“我幫你。”他直接略過自己房間,悶頭去了陸邀那兒。
其實這種恢復后留下病根的傷不在表面,上藥來得慢,效果也并不明顯,還不如按摩管用。
虞了慢吞吞幫他按著,輕聲問:“你離開部隊,是不是因為這個手傷?”
陸邀:“是。”
虞了:“怎麼傷到的?”
陸邀:“那年夏天發洪水,有個鎮子受災,我們受命去救援,過程中意外被上游沖下來的玻璃碎片劃到了手腕。”
他沒有隱瞞,卻把整件事描繪得輕描淡寫。
要不是虞了特意搜索過,知道那年夏天洪水多厲害,湍急的河水沖垮了橋梁民居,人邁進一條腿瞬間就會被掩埋沖走,說不定就真被他蒙騙過去了。
能留下這麼嚴重病根的傷,怎麼可能只是劃了下那麼簡單。
虞了第一次發現自己離英雄這麼近。
他心里想什麼都在臉上了,陸邀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:“其實劃到的時候沒感覺有多疼,等感覺到了,它也快好了。
”
虞了:“……你當我傻的是嗎?”
陸邀:“沒有,你最聰明了。”
虞了:“……”
虞了往他手掌心里不輕不重砸了一拳頭。
昨晚戛然而止的話題一路沒有提及,但是他們都知道,誰也沒忘記。
所以虞了的拳頭剛觸及干燥的掌心,就被輕輕握住了,只是持續不過一秒,又將他松開。
包裹著手背的溫度一聚一散,虞了能感覺到落在側臉的目光。
他沒有抬頭,安靜了兩秒。
緊接著,默默將手指擠進陸邀指縫,扣緊,緊貼的掌心將溫度重新囚禁在里面。
“陸邀。”
他抬起頭,將對面的人滿滿當當裝進眸子里:“我們談戀愛吧!”
陸邀眼底劃過璀璨的微光,虞了卻沒有留給他開口的機會,好像生怕被打斷一下,想說的話就說不出來了。
“昨天我說不一樣,是關證的表白只讓我覺得愧疚不自在,我會想他要是不喜歡我就好了,但是如果是你,我只會覺得高興,陸邀,我喜歡你,所以我希望你也喜歡我!”
“可我的喜歡沒有你的那麼珍貴,它不值錢,明明遇見你的時候我心里還裝著其他人,現在卻又沒日沒夜地惦記上了你。”
“陸邀,我總覺得我變心太快了,沒個定性,跟你的喜歡一點也不對等,可是你有那麼好,我太難不喜歡上你……”
不省心的小孩,不過被放著一天沒管,他就硬生生把自己從主動位置換到了被動位。
哪里有什麼不對等,哪里有什麼沒定性,這分明就是陸邀一直以來究極渴求的東西!
陸邀以為自己已經很確定了,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,可以從容自若地面對虞了的回應,可事實證明他高估自己太多。
他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冷靜的向虞了解釋這些,只能竭力壓下胸腔的翻涌如潮:“那現在呢?為什麼想和我談戀愛?”
“因為我太想跟你在一起了,比想要跟宋老合作秀場還要想得更多更多。”
虞了望進陸邀的眼睛,他緊張,忐忑,以至于音調都帶有輕微的顫抖。
即便這樣,他卻仍舊在大膽地向他袒露自己所念所想的一切,無知覺地在對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。
“我以前喜歡我師哥,但是因為他說過不會喜歡男生,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跟他在一起。”
“我和那些外國學生合不來,他是我在那邊唯一可以信任依賴的人,只是經常跟他一起吃吃飯說說話就已經特別滿足了,后來他告訴我他有了女朋友,我心里不太舒服,但是也愿意祝福他。”
“可我今天仔細想了很久,如果換成是你,我肯定做不到這麼灑脫,我可以坦然接受我不可能跟程西梧在一起這件事,卻沒辦法那麼簡單的接受我們之間沒有一點可能。”
“陸邀,我接受不了一直只跟你保持止步于吃飯聊天的友誼關系,我喜歡粘著你,喜歡呆在你身邊,喜歡你關心我,喜歡你抱我,或者是更親近!”
“假如是你告訴我你要訂婚,那我肯定……不對,從一開始你跟我說你不喜歡男生起,我肯定就會努力讓你知道愛和喜歡根本不必卡死性別!”
“都說喜歡就要成全,我以前覺得自己理解得特別通透,但是現在,我發現我突然理解不了了,要是讓我成全你和別人在一塊兒,不如把我發配去非洲挖礦來得干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