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路奶奶:“一定要去嗎?”
路爺爺:“我和阿欽都會陪著你,不怕,啊。”
路奶奶握著路爺爺的手闔上眼睛,許久沒有說話。
路爺爺滿面愁容,路欽面對固執的奶奶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,陸邀神色嚴肅,思索著可行的辦法,虞了不敢出聲,怕打擾他。
房間里立著五個人,卻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就在這時,路奶奶再次睜開眼睛,看向路爺爺:“阿溪啊,你什麼時候娶我?”
毫無預兆,床前守著的人皆是一愣。
虞了在第一時間飛快看向陸邀,眼睛睜大,眼神亮得像只見到小魚干的貓。
陸邀揉了揉他腦袋。
路爺爺的手明顯有了顫抖的頻率:“喬喬,你,你說什麼?”
路奶奶重復:“阿溪什麼時候才娶我?”
路爺爺已經是一只腳跨進了棺材的人,卻因為路奶奶一句話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:“喬喬,我,我……”
太多的話堵在喉嚨,能吐出來的倒寥寥無幾了。
路奶奶將另一只手也伸過來,覆在路爺爺手背,渾濁的眼神帶著憧憬:“你還記得上次在花園里,穿的那件白色裙子嗎?”
“其實那是我特意傳給你看的,是我讓謝裁縫特意為我做的婚紗,我想穿著它嫁給你。”
“可是后來也不知道怎麼著,那件裙子不見了,我找了好久……好久都沒找到。”
“阿溪,那件裙子,我真想再穿一次給你看,你幫我找找吧,進醫院之前,我想再給你穿一次。”
…
“你們路奶奶的母親,就是在醫院去世的。”
房間外的走廊上,路爺爺紅著眼眶,用粗啞的嗓子敘述過往:“那時候你們路奶奶才不過8歲,夫人下午還在客廳里陪她們彈鋼琴,還約好了第二天去春游,結果晚上就被送進了醫院。
”
“她在醫院守了五天,眼睜睜看著夫人病情急速惡化,從年輕貌美到形容枯槁,撒手人寰。”
“從我們逃出來開始,她就時常不清醒了,在她看來,人只要進醫院,就代表了死亡,代表了再也出不來,再也沒辦法和家人團聚,所以,她一直很抵觸去醫院。”
“我以為她最舍不得的會是阿欽,沒想到,沒想到……”
純粹赤誠的愛意從來不會因為漫長的等待而消散,它只會被寄托在甘之如飴的長久守候之中,永遠火熱滾燙,不會降溫,也不會褪色。
路爺爺將一張泛黃老舊的照片遞給他們,眼神帶著懷戀:“這是那天喬喬在花園里拍的照片,她后來偷偷送給了我,我一直留到今天,可是那件裙子……我不知道,我沒能把它帶出來。”
照片時間太久,已經有了很多斑駁的痕跡,路奶奶的臉看不清了,只能看見他捧著一束花端莊地坐在椅子上,白色的裙子簡潔優雅,裙擺在地面鋪開一朵蕾絲相間的花。
陸邀或許不知道,但是虞了一眼可以認出這是獨屬于那個時代的很經典的款式,現在婚紗店或者禮服店幾乎不可能買到,或許一些懷舊的照相館或者收藏者手里可能還有機會。
但是這里離萱城太遠了,找到再送來也不知道是幾天之后。
陸邀尋思兩秒:“路爺爺,照片我先帶回去——”
“讓我試試吧。”
虞了主動請纓:“我帶了布料,縫紉機也是現成,這件裙子款式不難,一天一夜的時間應該足夠了,就是一些蕾絲和裝飾物可能……”
“不用擔心。
”陸邀給他肯定的答復:“我來找。”
兩人回了客棧,虞了就鉆進房間爭分奪秒開始忙了。
陸邀沒有上去,他往廚房望了一眼,只有關證一個人在吃飯。
“小松。”他問一旁趙小松:“你遠哥客棧里的兩個客人來過嗎?”
趙小松:“來過啊,不過只有那個男的來了,還問過我你和了了哥哥去哪兒了,我說不知道,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,老大,你要出門?”
陸邀點點頭:“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,如果那個哥哥再來,你還是告訴他你了了哥哥沒回來。”
趙小松:“明白,一定完成任務!”
陸邀出去了,再回來時,手里多了一個白色塑料袋。
他上到二樓,敲敲虞了房門后推門進去,虞了正好在做紙樣時犯了難,見他回來了,就問:“上次就想問了,你這兒有尺子嗎?木尺軟尺都行,隨便來一個。”
“有,你等我一下。”陸邀把塑料袋放在桌上:“這里頭是兩條蕾絲絲巾,你看看能不能用。”
陸邀走后,虞了打開塑料袋拿出絲巾,有很明顯的使用痕跡,不是新的,估計是陸邀從哪位鄰居家里借了或者買來的,面幅很大,兩條加起來用在下擺上綽綽有余。
陸邀很快拿來一把黃木尺,尺寸有些小,但這樣的條件下能有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。
“陸邀,你幫我壓著些。”虞了將紙鋪開,紙張很大,場地限制的情況下一個人不太好操作。
陸邀幫著虞了將桌上雜物都清開放到一邊,盡量留出最大的操作臺空間。
虞了一工作起來就很容易投入到心無旁騖的狀態,細致地量紙,裁布,拼接,走線,每一個復雜的步驟在他手里都如尋常喝水吃飯一般輕松熟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