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虞了明白了:“因為大家發現送女孩兒會失蹤,送男孩兒就沒事,而且山神也不會發怒,一舉兩得,所以后來祭山就一直改成送男孩兒了。”
陸邀:“嗯。”
活到老學到老,虞了又長見識了。
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,陸邀說的山溪終于出現在虞了眼前。
上游是細窄的溪流,下游是個清澈的水潭,水潭中間一條石道通往對岸,三面垂下的樹葉枝條和周圍石塊上的青苔將潭水倒映成清透的綠色,一眼能望見底。
水面上有蜻蜓扇動翅膀繞來繞去,靠近過去,風都帶著水汽似的,輕快涼爽。
衣服太礙事了,虞了脫了放在一邊,穿著短褲小心翼翼踩下水去,沒想到水比他想象得要深,一腳下去竟然直接漫過了膝蓋。
“這麼深,這水也太清了。”
“小心底下石頭踩滑。”陸邀沒有下水,他踩著旁邊的石頭路,牽著虞了往前走。
到了水潭中間,虞了挑了最干凈平整一塊石頭坐下,兩邊看看,發現他剛踩過的一面和一路之隔的另一面似乎不一樣深。
虞了:“這兒都過我膝蓋了,這邊不得過我脖子?”
陸邀目測了一下:“差不多。”
虞了褲腿被濺了幾滴水,他把面具放在旁邊,彎腰捧著水把臉和手臂都澆得濕透,涼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“舒服!我都想跳下去游個泳了。”
他身上也免不了沾了水,太陽一晃,白得發亮。
陸邀視線略過他細瘦的肩膀和腰身:“想想就行,山里水涼,容易感冒。”
“知道,我就隨口說說。”虞了笑著說:“衣服都沒帶,我可不想馱著一身水回去。
”
淺水踩膩了,他就轉個面去踩深水,順便低頭觀察里面有沒有魚。
“虞了。”陸邀指尖撥弄著水面,忽然叫了他一聲。
“嗯?”虞了沒抬頭:“怎麼了?”
“如果你突然發現…”陸邀說一半沒了聲。
他難得有這樣猶豫不果斷的時候,虞了覺得有點稀罕,扭頭看他:“發現什麼?”
陸邀似是在認真考量,不過到最后還是隨意笑了笑:“沒什麼。”
他不想說,虞了也不會追問,只是隔得近了,虞了又一次注意到他臉上的油彩:“你這個,清水能洗掉嗎?”
油彩清水當然洗不干凈,所以陸邀回答:“不知道。”
虞了偷偷捻了捻濕漉漉的手指,才拿伸過去蹭了一下:“好像不行啊,是不是得用毛巾什麼來擦?”
他把主意打到了現成的毛巾上。
“用這個試試吧。”他轉身去拿蓋頭,卻不防系著面具的地方松了,面具被甩進了深水潭。
“!”
虞了一個激靈,飛快伸手卻沒抓住,看面具順著水流飄了一截搖搖晃晃就要往下沉。
他一時情急得想干脆跳下去撿——
撲通。
比他更快的人已經跳下水。
水面沒過頭頂兩秒后再次冒出,陸邀抹了一把臉上的水,另一只手舉高了抓著的面具。
虞了被濺了一腦袋水珠,表情都呆了:“你,這就下去了?”
水深剛好沒到陸邀肩膀,他直接踩著水底走到虞了面前,把面具給他遞過去:“不想馱著水回去還打算往下跳?”
虞了伸手去接面具,視線卻扛不住誘惑,不錯眼地全都落在了陸邀臉上。
在水里滾了一圈,他臉上的水彩一點沒掉,深邃立體的容貌和這樣的濃墨重彩絕頂般配,經過水和光的潤色,耀眼到幾乎奪目。
水珠不斷從他眉骨滴落下滑,在他周圍蕩開一圈圈不斷擴大的漣漪。
虞了喉結動了動,這些水珠,好像不止是落在水面上。
心念一動,就收不住了。
他手指抓緊了面具,趁著陸邀松手沒注意時,突然撐著石頭跟著跳了下去。
水花濺得老高,他連腳都沒挨到水底,就被陸邀眼疾手快托了起來。
虞了夾緊他的腰,手撐在他肩膀上,咧著嘴笑得特別燦爛,在陸邀教訓出口之前搶先一步:“我這麼仗義,總不能讓你一個人濕著吧!”
陸邀被濺了一臉水,拿他沒辦法,無奈又好笑地想開口說什麼,虞了忽然低下頭幫他抹去水珠,抿著上揚的嘴角,直勾勾望進他的眼睛。
“陸邀。”聲音也低下來了,像是瞞著周圍的山水樹木,蟬聲鳴語,偷偷地在跟他說悄悄話。
陸邀仰面看著他,手臂收緊了些,也放輕了聲音:“什麼?”
虞了說:“剛剛在山神大殿的時候,又是行禮又是拜堂的,還有個禮官在旁邊主持大局,搞得我好像真的嫁給你了一樣。”
他眼睛亮晶晶的,里面明明寫滿了不好意思,說出的話卻坦誠直白得陸邀幾乎招架不住。
“我那時候特別緊張,心跳好快。”
“就跟現在一樣。”
第33章
客棧廳堂里,兩張桌子都坐滿了人,在等著陸邀和虞了。
“他們怎麼還沒回來?”
程西梧第三次從門口繞回來坐下,嘴上問得隨意,手指敲得桌面嗝噠響。
“他們是主角誒,后面還有很——多很多流程要走的,跟我們上去瞄一眼又下來的不一樣。”
文遠一本正經地解釋,說完了,頂著一幅單純的表情問程西梧:“你怎麼這麼著急?等了了回來有什麼事情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