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邀眸色轉深,一身的肌肉繃緊了。
偏偏虞了一點也意識不到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過分,他在量腰圍的時候犯了難,稍加思索后,決定用手臂試試。
他張開手臂抱住陸邀,小臂貼著他腰間的皮膚,記下大致的范圍后正要收手,后腰忽然被用力一按。
陸邀捏著他的下巴強迫讓他抬頭,兩道視線撞在一起,后者茫然,前者幽深。
“虞了。”他的指腹擦過他唇瓣,壓在嘴角,力道逐漸加重:“你的習慣真的很壞。”
虞了聽不明白:“什麼習慣?”
陸邀低頭靠近,嗅著他的味道,鼻尖只差毫厘便可與他相觸:“喝酒不忘事。”
把他萌生出的所有趁人之危的想法,都干干凈凈扼殺在了搖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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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了給陸邀做了一件衣裳,裁剪得體,做工精細,棱角筆挺,袖口和衣擺墜著槐花的暗紋。
他左看右看,覺得哪兒哪兒都滿意,興奮地想要去找陸邀來試試衣服,結果一出門就被門檻絆倒,嚇得兩眼一睜,醒了。
是夢。
可是那件衣服的模樣依舊清晰地印在虞了腦海。
夢里那股振奮沖動還沒散,被帶到現實促使虞了飛快從床上爬起來,以最快的速度將那件衣服的模樣畫了下來。
習慣性想把尺寸批注在旁邊,可是昨晚靠手丈量出的尺寸已經記不清了。
他用手在空中比劃半天,沒手感,想不起來。
水財在汪汪叫了,虞了的肚子也在叫,他只好放下電腦,準備下樓先吃個飯,再去找陸邀問一問,或者重新量一邊。
只是沒想到吃晚飯溜達進廳堂沒找著陸邀,倒是和大清早來訪的路欽碰個正著。
“你找陸邀嗎?”虞了說:“他沒在,好像出去了。”
“不,不用。”
路欽一看見他就結巴,笑得憨厚:“我來送個東西,放下就走。”
他快步走過來,把手里抱著的幾個木雕的擺件放在柜臺上。
虞了問:“這也是路爺爺雕的嗎?”
路欽撓撓頭:“不是,是我雕的,想著送幾個給陸哥,擺在店里也好看。”
虞了驚嘆:“你雕的?厲害!”
“還,還好吧。”路欽被夸得臉都紅了:“你喜歡的話我那兒還有很多,還有個八仙過海沒雕完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反正現在閑著也沒事,何況虞了確實挺想看看木雕現場雕刻是什麼樣,點點頭答應了。
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門口冰粉攤的雛形已經支起來了,不過沒放材料工具,趙小松人也不在,周圍一圈都不見人。
路欽家就在客棧隔壁,出門拐個彎走兩步就到了。
虞了跟著路欽走進后院,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爬山虎藤下搖椅上慢悠悠扇著蒲扇的老人。
她穿著老舊的淺藍色幾乎發白的棉布旗袍,花白的頭發挽著髻垂在腦后,一身沒有因為年齡而被掩蓋的嫻雅氣質,只是閉著眼睛安靜坐在那里,都會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。
虞了一時看愣了。“這是我奶奶,你叫路奶奶就好。”路欽在旁邊小聲介紹:“不過她生病了,不愛理人,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虞了當然不會放在心上,他只想感慨一句奶奶好氣質,往那兒一坐,讓小院都顯得跟幅畫兒一樣。
路欽的木雕都堆在另一頭墻角,他帶著虞了過去,把雕好的木雕都擺出來給他,自己則回到長桌后繼續雕刻八仙過海。
路欽是個不善言辭的,感覺不主動搭話他能一直安靜下去,于是虞了未免氣氛太安靜,禮貌地挑起了幾個不痛不癢的話題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陸邀找過來時,虞了正興致勃勃地將一些小巧的木雕攤在手心挨個拍照。
“怎麼上這兒來了。”陸邀問。
“來看藝術品。”虞了把一只木雕小羊舉到陸邀面前:“看,全是路欽雕的,是不是活靈活現?”
陸邀嗯了一聲:“不錯。”
路欽見著陸邀,拍拍身上的木屑站起身:“陸哥,我給你送了幾個過去當擺件,就放在你柜臺上。”
陸邀笑笑:“看見了,多謝。”
路欽:“沒事陸哥,你幫了我們那麼多忙,我都報答不過來,你不用跟我客氣。”
陸邀說沒事,又隨意問了幾句路奶奶的近況,然后轉向虞了:“小松的冰粉攤都收拾好了,想請你第一個嘗嘗味道,回去看看?”
“行啊。”他放下小羊木雕:“不過他怎麼這麼快,剛剛我出來時還只有一把傘一張桌子。”
“搬東西不花時間,走吧。”陸邀轉身往外走。
虞了拒絕了路欽要把小羊木雕送他的好意,追上陸邀:“你剛剛看見路奶奶了嗎?”
陸邀點頭:“看見了,怎麼了。”
虞了:“我好驚訝,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老人,果然歲月不敗美人,路奶奶她真的很像一位大家閨秀。”
陸邀跨出門檻,糾正他:“不是像,路奶奶確實就是一位大家閨秀。”
虞了有些意外:“怎麼說?”
陸邀:“路奶奶以前就是地主家的大小姐,路爺爺是她家的長工,后來地主被批斗敗落,大家逃的逃散的散,路爺爺舍不得路奶奶在外面流落,就偷偷把人帶回了自己老家。
”
虞了詫異:“就是這兒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