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邀:“我在。”
虞了舒了口氣,是他對他說,又有點像在自語:“我有點擔心是我太困了睡著在做夢,你是真的回來了吧?”
“真的。”陸邀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他,他身上干干凈凈的,他不想讓他大半夜還要再去折騰洗一次澡:“虞了,外面雨太大了,我們先回去。”
他拉著虞了,虞了也反握住他,只是撐著門檻使了一把力,卻還是坐在原地不動如山。
陸邀:“怎麼了?”
后怕的勁兒沒散,虞了咽了口唾沫,聲音也有點抖:“不行陸邀,我腳軟了,站不起來。”
陸邀就陪著虞了坐下,等他這一陣緩過來了才跟他一起上樓。
陸邀走在前面,虞了就跟在他后面,陸邀路過他房間,他也路過,徑直跟著陸邀回了他房間。
陸邀的雨衣在樓下就脫了,里面的衣服沒那麼臟,但依舊免不了濕透沾了泥土,他翻出干凈的衣物準備洗澡,問虞了:“還不回去睡覺?”
虞了剛進門的位置:“你是不是傷到哪兒了?”
陸邀說:“沒。”
“你臉色不對。”虞了盯著他:“而且上來的時候,我看見你用左手去握肩膀了。”
“……我沒事,聽話,快回去睡覺。”
陸邀拿著衣服進了浴室,出來卻發現該回去睡覺的人還在他房間里,拿著一瓶藥坐在他床上。
“你脫了衣服讓我檢查一下。”虞了固執地說:“如果沒事,我馬上回去睡覺。”
陸邀沒動。
他不動,虞了也不動,大有“你要是有能耐就跟我在這兒耗一晚上”的架勢。
陸邀:“……”
沒辦法,只能認命脫了上衣,給小祖宗看他發紅發腫的右肩。
“不是說沒事嗎?”
虞了咬著后槽牙瞪他,再看看受傷的地方又覺得自己肩膀都疼,兩種情緒一撞,語氣自然就不好了:“過來坐下,上藥。
”
陸邀被吼了還挺高興,就是不敢明目張膽,只是弧度很小地彎了彎唇,走過去在虞了旁邊坐下。
陸邀其實不怕疼,比這更重的傷他受過無數次,這真的算不了什麼,但是虞了不知道,他只是看著上很嚴重,就覺得陸邀一定很疼,動作放得一輕再輕。
“怎麼弄到的?”他問陸邀:“摔了?”
陸邀:“不是,石頭砸的。”
虞了安靜了好長一會兒,才繼續問:“山上塌得嚴重嗎?”
陸邀:“還好,影響不到鎮子。”
虞了:“安叔他們是不是過去了?”
陸邀:“嗯,都守在那兒。”
虞了:“你不用去了是不是?”
陸邀:“今晚不用了。”
虞了不說話了。
陸邀感知到他的情緒,無聲嘆了口氣,主動開口試圖將話題轉開:“停電的時候是不是被嚇到了?”
虞了沒應他,藥被他仔細擦在紅腫的每一處皮膚,棉簽都用了三四根。
疾風驟雨中的寧靜多少有些異樣。
陸邀聽見藥瓶被擰上蓋子后放下的聲音,剛轉過身,就被虞了一個沖撞撲進懷里。
“得了吧,我又不怕打雷,明明是你把我嚇到了!”
虞了緊緊抱著他,埋下了腦袋,像只默默攢足了空氣的氣球,都不用戳,它自己鼓著鼓著就爆了。
“從下午你走我就開始心緒不寧,晚上雨下得太大了,又閃電又打雷的,一想到你在山里我就不安心。”
“周斐那個傻逼烏鴉嘴說你壞話,被我罵了,沒解氣,可我真是連腸子都在惦記著你,根本沒心思跟他掰扯浪費時間。”
“我一直睡不著,周斐他嚇到我了,我控制不住一直在想萬一你出了事怎麼辦,萬一你跌了摔了爬不起來,可是沒人發現沒人幫你怎麼辦,萬一你一直不回來怎麼辦,萬一第二天安叔通知我們去山里找你的……那我又該怎麼辦?”
“停電那會兒我特別慌,六神無主的,特別想去山里找你,我想就算你真摔得走不動了,得在山里過一夜,至少我還能陪你一塊兒等著雨停天亮。”
“可是摸著黑到了樓下,我又不敢了,我沒什麼用,怕拖你后退,怕本來你一個人好好的,帶上我反而多了累贅,不出事都得出事。”
“陸邀。”陌生又洶涌如潮的情緒讓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,這一刻的噴薄堵得他停頓了幾秒。
放輕呼吸,惶惶地在他耳朵邊喊他:“我對你,是不是擔心太過了?”
樓下又有腳步聲踩著水踏過去了,他們在趕往入山口,水財在柴房里困得迷迷糊糊還惦記著看家,不過因為太困,象征叫了兩聲又鉆回窩里繼續睡覺。
而陸邀發現心口里住著的小人又在胡鬧了。
他調皮地把他的心變成了小小一個,揉在手掌心里左右把玩,又搓又捏,只顧自己玩得開心,毫不顧忌它的每一處神經,每一根脈絡都在膨脹發燙。
他用力閉上眼睛,情緒在眼睛里藏住,又從身體上每一個毛孔傾瀉而出。
“沒有。”
他抬起手臂,將虞了用力按進懷里,兩顆撲通跳動的心臟以它們可以做到的最近的距離緊貼在一起,交換各自的頻率,直到完全一致。
“不過,一點也不過!”
第27章
三樓幾個人睡眠質量好到離奇,二樓一夜過得兵荒馬亂,他們愣是一覺睡到大天亮,早上起來還在感慨雨終于要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