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在他身后不是綴滿燦爛的槐花樹,是山川大澤,是懸崖峭壁,鐘靈毓秀都在他眼睛里成了縮影,坦蕩,純粹,像山谷間自由穿梭的清風,化成細絲嚴絲合縫捆著陸邀的心臟。
陸邀看著他,忽然覺得或許自己才是那個獵物,被動地被他牽著鼻子走,為他不經意一個動作,一個眼神心起波瀾,心甘情愿,甘之如飴。
“你可以。”
我的愿望,你可以實現。
虞了眼睛一亮,正要問是什麼,沉甸蒼郁的鐘聲從山頂響起,他只聽清了一聲,就被陸邀雙手捂住了耳朵。
鐘聲變的隱約時,陸邀開口說了句話,虞了沒能聽見。
但他看見了對方眼底涌動的情緒,瞳如墨色,含著漫不經心的笑意,深邃得幾乎化開。
虞了不覺右手抓著他的手腕,恍惚里感覺剩下的鐘杵,一下一下,好像都在往他心口上撞。
第20章
鐘聲結束。
陸邀在虞了耳朵燒起來之前抽了手,也在他開口之前主動給出解釋:“鎮山鐘,之前沒聽過的話第一次進寺最好不聽。”
虞了神魂還沒有完全歸位:“那要在哪兒聽?”
陸邀:“只要是寺門外,都行。”
虞了一知半解哦了一聲,在陸邀轉身之際終于慢半拍反應過來什麼,連忙拉住他的手腕:“不對,你都還沒有告訴我你的愿望是什麼。”
陸邀:“我告訴你了。”
虞了辯駁:“可你捂著我耳朵,我什麼也沒聽見。”
陸邀氣定神閑:“那是你的問題。”
“不是吧陸邀?”虞了不可置信:“你跟我耍賴皮?”
陸邀眼底掠過笑意,轉過身不緊不慢往前走:“巧合而已,我也沒有料到鐘聲會在這個時候響。
”
虞了不松手,抓著他一路跟上去:“那你再說一遍。”
陸邀:“菩薩面前愿望只能許一次。”
虞了:“那就等出了寺廟下了山。”
“菩薩耳目通達,出國都沒用。”陸邀反手牽住他:“你乖一點,別惹菩薩生氣。”
話說到這份上,縱使虞了腦子再不靈光也該明白過來陸邀在逗他了。
“你這個人怎麼樣?”他不平衡了:“我的愿望你聽了個通透,輪到你就瞞著不告訴我,你也太不仗義了。”
他越嗶嗶越覺得不對勁:“而且怎麼會有菩薩需要反著許愿的,該不會這個也是你瞎編了唬我的——”
話沒說完,被陸邀的手機鈴聲給打斷了。
他自覺噤聲,陸邀“嗯”“好”“謝謝”應過幾聲后掛掉電話,停下腳步回頭:“就到這里吧,我們先下山。”
虞了:“是客棧出了什麼事嗎?”
陸邀:“客棧沒出事,你的行李到了。”
-
他們回到客棧,原以為是大巴車的工作人員送行李過來,沒想到來的卻是跟他拿錯了行李的那個人。
并且這人不是別人,正是當初坐在他旁邊的大媽。
客棧沒關門,文遠和趙小松都在,大媽沒坐凳子,就坐在虞了的行李箱上。
見他們回來,認出虞了,臉色一獰就開始嘰里咕嚕,說的什麼虞了一句沒聽懂。
“先上去拿行李箱。”陸邀提醒他。
虞了往后院走,經過文遠身邊時聽見對方小聲提醒了句:“保持警惕,這大媽不是省油的燈。”
虞了點點頭,上樓拿了行李箱下來,眾目睽睽下交給大媽:“很抱歉拿錯了你的行李,我只開過一次,里面的東西我一件都沒動過,你不放心的話可以看一下。
”
“動沒動過又不是你說了算!”大媽重哼一聲,一把搶過行李當眾打開檢查。
虞了只好耐著性子等著,看她把行李箱上上下下全翻了兩三遍,好像他圖她什麼似的,多少讓虞了有點不爽。
“都檢查完了吧,可以把我的行李還我了嗎?”
“還?!偷了我的錢還想讓我還箱子?!”大媽瞪著眼手叉腰,連頭發絲都透著尖酸刻薄:“我壓在底下的三萬塊錢呢?!”
虞了眉心皺狠了:“我怎麼知道,我根本沒翻過你的箱子。”
大媽:“箱子在你這兒拘著這麼多天,你說沒翻過就沒翻過了?反正我錢丟了就賴你,你要不把錢還我,你的箱子也別想要了!”
虞了沒應付過這種情況,又生氣又束手無策,拼無賴也拼不過人家,臉都憋紅了:“我說了,我沒有拿過你的錢!”
大媽啪地合上行李箱,一屁股坐在上面,雙手緊抱住虞了的箱子,油鹽不進:“賠錢!不賠錢別想拿箱子!”
趙小松和文遠對視一眼,心里門兒清,這就是遇上碰瓷的了。
虞了深吸口氣:“行,那就報警,讓警察來查查指紋,看我有沒有碰過你的東西!”
大媽一愣:“指紋?”
“對啊,可以查指紋。”
文遠笑瞇瞇道:“不僅可以查指紋,還可以查他的收入和資產,看看他有沒有偷竊的動機,萬一人家一天收入就能超過你丟的錢,還有必要偷?”
“就是。”趙小松立刻符合。
大媽癟嘴斜著眼睛將這群年輕人挨個打量了一遍,眼珠子飛快轉了轉了幾圈,不知道想到什麼,突然嗷地一嗓子吼開,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。
“沒天理了啊,一群小子欺負我年紀大,偷錢不認賬還想耍賴,就仗著我老婆子不懂想忽悠是吧,告訴你們,要是你們不賠錢,我就在這兒不走了,我就天天守在你們門口喊冤,看你們晚上還睡不睡得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