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,阿遙。”
電話接通了,陸夫人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,帶著溫柔笑意:“怎麼了,這麼晚打電話過來。”
陸邀:“媽,我想問您件事,之前說要介紹我認識的那個男生,您知道他叫什麼嗎?”
陸夫人:“嘶,這叫什麼我倒是還真沒問,只知道他們主家是姓虞。”
陸邀:“多余的余?”
“不對,是虞美人的虞,怎麼了,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?”陸夫人問:“是拖了這麼久也沒見面,等得不耐煩了嗎?”
猜測被證實,陸邀不禁垂眼笑了,一時沒有回話。
陸夫人誤會了他的沉默,嘆了口氣:“也行吧,我知道讓你相親你其實心里也不是情愿的,要是實在不想,我就去跟人家父母說一聲——”
“沒有。”未免母親繼續發散,陸邀適時開口:“媽,我沒有不想。”
陸夫人:“那你這是?”
陸邀:“我只是想說,您不用再幫我物色其他相親對象了,就這個吧,我等他方便。”
陸夫人有些愕然:“怎麼,是發生什麼了事嗎?”
“沒有發生什麼。”陸邀看著虞了安靜的睡顏:“只是覺得如果見了面,我大概會喜歡他。”
掛了電話,再想想無意中探聽到的前因后果,不覺無聲失笑。
想要躲相親對象沒躲掉,想要躲酒后荒唐的對象也沒躲掉,不僅沒有躲掉,還次次都在往槍口上撞。
怎麼會這麼呆,還好沒被別人欺負了去。
陸邀緩慢抽回手,將虞了打橫抱起,穿過院子上樓。
虞了口口聲聲說要當一切都沒有發生,殊不知有些事情過了心,本身就不是三言兩句可以撇清的。
他對他來說早已經是一個特殊的存在,就像是天然地被蒙上了一層濾鏡,一舉一動都是給他塞的甜頭。
他感知到了心口蓬勃涌動的愛意,如今再回頭去看,自己也分不清從相遇時開始的一切到底是出于想要補償,還是潛藏的私心。
或者換句話來說,即使知道對那場陰差陽錯抱有這樣的心態是混賬,但也不得不承認,他早已經從他那里嘗到了最大的甜頭。
他將虞了放在床上,拉過被子仔細蓋好。
虞了的手拉著他不肯松,他便反手握住,低下頭,用自己的額頭很輕地碰了碰他的。
無法確定到底是何時對這個人生出了心思,但他現在的的確確已經對這個人,野心勃勃了。
-
陽光從窗戶縫里擠進來,順著時間的角度跳上虞了鼻尖。
虞了睜開眼被晃得又閉上,再睜開,外面陽光燦爛得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國度。
這還是連日大雨不斷的黛瓦鎮嗎?
今天來客棧蹭早飯的人格外多,一個葉寶,一個趙小松,還有一個文遠,加上陸邀正好湊一桌。
他才剛下樓,趙小松就眼尖地看見他,包子都沒咽下去就大聲招呼他:“了了哥哥,快過來吃飯啦!”
葉寶黏著趙小松坐在同一方,剩下一個位置正好給虞了。
虞了喝醉酒大多時候是不忘事的,時隔一夜見著陸邀多少有點不好意思。
好在陸邀對昨晚的事只字未提,將一碗豆漿端了放在他面前:“糖在這兒,自己放。”
他神態無異,虞了悄悄松了口氣。
他喝多了就是有點兒愛口出狂言,幸好陸邀看起來沒有把他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。
“今天天氣怎麼突然這麼好。”
他往豆漿里放了一大勺糖:“之前想出去就天天下雨,現在好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。
”
陸邀:“要不要進山里走走?”
虞了:“今天?”
陸邀嗯了一聲。
虞了想去,但是猶豫了一下:“還是算了,等過兩天吧。”他有點沒心情。
陸邀看著他低垂下的眼簾,平靜開口:“這天晴不過兩天。”
虞了一愣:“啊?”
趙小松也聽得腦袋冒問號,誒了一聲想說話,就被文遠眼疾手快往嘴里塞了一只燒麥:“乖,小孩兒吃飯要認真,不能說話。”
“山里天晴時候很少,想出去就抓緊時間。”
陸邀最后給虞了下了一劑猛藥:“不然等雨季到了,十天半月都別再想出門。”
虞了幾經猶豫,還是被說服了:“好吧,我上樓換個衣服。”
陸邀也站起來:“我在門口等你。”
虞了驚訝:“你要跟我一起?”
陸邀氣定神閑:“你打算一個人進山?認識路麼?”
……有理。
虞了直接開啟小跑模式:“那我馬上下來!”
趙小松望著離開的兩個人,不理解地戳戳文遠:“遠哥,老大為啥要騙了了哥哥啊?”
“不是騙。”文遠老神在在:“是哄。”
趙小松:“哈?”
文遠:“你不懂,但凡放任心上人多把情敵裝在腦子里一秒鐘,都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侮辱。”
他說完,把自己都驚到了:“我去,我好會啊!”
趙小松:“???”
趙小松:“……”
趙小松:“葉寶,你吃不吃燒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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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瓦山太大了,虞了到了入山口就開始迷茫:“這條路是上山頂嗎?直線還是盤山?晚上之前能爬得上去嗎?”
陸邀:“山頂太高上不去,最多到三分之一的山腰,步行走直線,沒有盤山公路,我們只到山神寺,半個小時就夠了。”
上山的路都是青石板搭成,連天的雨水把路面洗得特別干凈,只有兩邊覆著落葉的地方生了青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