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小雅看看他,又看看陸邀,明白了什麼,眼眶唰地紅透,扭頭一聲不吭跑了。
虞了伸長了脖子去望,見人跑出客棧了,有些抱歉地飛快吐了下舌尖。
再低頭去看陸邀,得意剛上眉梢,結果一望進陸邀眼睛就怔住了。
那雙眸子蘊著墨,淡淡的,懶懶的,風吹不化,漣漪之下,似乎還藏著別的他看不懂的情緒。
托著他的一雙手壁存在感忽然變得很強,強到方才還演得如魚得水的虞了忽然拘謹起來。
抓著陸邀肩膀衣料的手緊了又松,略帶不自然地移開目光,努力讓自己聲音聽不出異樣:“牛吧,不打算謝謝我?”
陸邀嗯了一聲,把問題拋回給他:“你想要我怎麼謝?”
虞了把周圍的什麼都看遍了,就是不看他:“這是你的事了,我怎麼知道。”
陸邀發現他的躲閃,有意沉默了幾秒,見他實在沒東西可看了,方才開口:“怎麼了?”
虞了已經扛不住了,紅著脖子:“其實你這樣一直抱著我我有點不好意思,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吧?”
陸邀彎了唇,依言將他放下。
踩著地面,腳底下踏實了,虞了就感覺自己又可以了,想了想,指著院子:“那就給我蒸盤槐花吧,上次嘗還挺好吃的。”
陸邀應下,將被他咬過一口的西瓜從虞了手里接過來:“不過得等晚上,這會兒我還有事。”
虞了表示沒問題:“不急,我先吃西瓜。”
陸邀點點頭,轉身回廳堂時對著西瓜咬上了第二口。
還涼著,就是甜味兒遠遠比不上第一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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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了原本覺得自己對陸邀的各項技能已經解鎖全面了,當他看見陸邀坐在屏風后頭給葉寶補課講作業時,就知道自己的認知還是過于狹隘了。
“你是機器貓真傳嗎?”他說完停了一下,又改口:“不對,機器貓是靠黑科技,你是真的厲害。”
“謬贊了。”陸邀笑笑:“葉寶才念三年級。”
三年級?
那虞了就有點兒躍躍欲試了,他還沒教過小孩兒呢。
“可是我的作業陸大哥已經講完了呀,就剩這最后一個了。”
葉寶想了會兒,從小書包里掏出一本作業本翻開遞給虞了:“這個給你。”
虞了接過:“這是什麼?”
“是哥哥不會的作業。”葉寶說:“哥哥拍下來發給媽媽了,這是媽媽抄下來的,讓我來幫哥哥問問怎麼做。”
虞了看題前信心滿滿,看題后心如死灰:“……你哥哥念幾年級?”
葉寶:“高二。”
虞了尷尬地咳了兩聲,灰溜溜將作業本推到陸邀面前:“陸老板,還是你來吧。”
在他眼里難上天的數學題在陸邀那里變得毫無難度,三兩下就全部解完了。
幫著葉寶收好小書包送人出門,虞了以為到這里就結束了。
然后他就眼睜睜看著陸邀從快遞里拆出了十多張高考模擬數學卷。
“……”
虞了嘴角抽了一下:“您還刷高考真題呢?”
陸邀一看就知道虞了在想什麼,不覺好笑:“不是我的,是我妹妹,她下學期高三。”
虞了訕訕哦了一聲,問:“你是幫她寫作業?”
陸邀:“這些是她復印了寄過來的,我只是幫她整理一下思路。”
他從里面翻出張空白的草稿紙遞給虞了,又給了他一支筆,讓他無聊可以畫著玩兒。
虞了:“你不用嗎?”
陸邀:“我沒有打草稿的習慣。”
虞了無言以對,學霸的世界他不是很理解。
廳堂清閑,穿堂風攜著槐花的香氣淌過一陣又一陣。
虞了隨手畫了個人身,又給它三兩筆描了件衣服,描完了一看,自己都覺得挺意外。
是一種全新的風格,不成熟,卻頗有特點,他在裙擺的地方添了兩朵槐花紋路,整件裙子頗有種鄉間野趣的味道。
收腿時不小心踢到了桌子底下的袋子,虞了低頭一看,里面似乎裝著一件黑色衣服。
他問:“新買的?”
“不是。”陸邀將試卷翻頁:“一件舊上衣,衣擺破了點兒,我打算去找隔壁陸姨幫忙補一下。”
“縫衣服。”
虞了雙手握著筆敲敲桌子,難得碰上一件他會而陸邀不會的事情,有點得瑟了:“我會啊。”
陸邀抬起頭。
“不用麻煩跑一趟了,我幫你吧。”虞了放下筆起身:“你針線包在哪兒?”
陸邀:“柜臺后左起第二個抽屜。”
虞了拿了針線包過來,將陸邀的衣服拿出來放桌上,習慣性摸了摸布料:“這麼硬?”
“嗯。”陸邀:“穿著干活的,料子硬些耐磨。”
也是,虞了找到破口的地方,尋了跟衣服同色系的線穿好,將破口處整理一下,開始熟練走線。
陸邀不知何時停了筆,筆頭壓著試卷,從刷題模式無縫切換到欣賞虞了幫他補衣服模式。
虞了瞥了他一眼:“你寫完了?”
陸邀手底下壓著五六張空白試卷,神色坦然:“快了。”
虞了對自己吃飯的手藝很自信:“你信不信,等我縫完了你都不一定找得到破口在哪兒。”
陸邀:“信。”
“……”
虞了無語:“你這麼回答我都不好往下接了。”
話音剛落就滑了一針,他飛快縮了下右手,蹭蹭手指根,嘀咕:“我去,差點兒扎死,還好我反應快。”
陸邀指尖點了點,想到什麼,起身去柜臺后取了什麼,很快回來重新坐下:“手給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