挑不出錯,真棒。
算了,虞了欣然收回他的尺,視線往上一瞥,定在某處倏地一亮。
是那只大橘,它趴在樹杈上瞇著眼睛甩尾巴呢。
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移開了,陸邀不明情緒地掀起眼皮,系好了帶子卻沒有立刻收回手。
虞了盯著貓呢,臉頰忽然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掃過,一看,是陸邀隨意夾在指背的一朵槐花。
“?”
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陸邀身上:“做什麼?”
陸邀滿意了,淡定收手:“身上有沒有覺得癢?”
虞了幾乎立刻反應過來:“我不是萬物過敏體質好吧,而且這棵樹一直在這兒,要過敏早就過敏了。”
“嗯。”陸邀夸獎他:“很棒。”
虞了:“……”
不如不夸。
陸邀把筲箕往他那邊挪了些:“摘了就放在里面,我去趟廚房。”
虞了樂得接收這個活兒,不忘問他:“要摘多少?”
“裝滿一半就行了。”
陸邀轉身走出樹蔭,到了灶臺后望眼樹底下兀自忙活起來的人,才收回目光,低頭看向指間捻著的那朵花。
半晌,意味不明將花放在鼻尖嗅了下后,隨意擱在了一邊。
虞了第一次干這活兒不熟練,好在接手之前陸邀就已經摘了小半。
陸邀將煮好的面條撈進碗里,再抬頭望過去時,虞了已經把筲箕放在一邊,跟跳下來的肥貓玩兒起來了。
或者說他單方面跟貓玩起來比較準確。
橘貓像故意逗他,從樹上下來了又不搭理他,瞇著眼睛在石頭上母雞蹲,只有尾巴尖一搖一晃,偶爾擦過虞了手腕給個甜頭,欲擒故縱的技術出神入化了。
虞了偏偏就喜歡它這股對人愛答不理的勁兒,笑瞇瞇撓著他的下巴,等陸邀走過來了,就問:“它有名字嗎?”
陸邀:“大黃。”
虞了:“你起的?”
陸邀:“嗯。”
虞了皺了皺鼻子,表示不贊同:“你這也太隨便了,它要是白色黑色,是不是就得叫大白大黑?”
陸邀在石頭上坐下,拿過筲箕將里面混的樹葉子一片一片摘出來:“那你重新給它起一個吧。”
“……”
虞了沉默兩秒,禮貌摸摸貓頭:“你好啊,大黃。”
陸邀無聲彎唇。
虞了:“是養在客棧的嗎,前幾天怎麼都沒看見過?”
陸邀:“散養的,誰家它都去,前幾天一直下雨,應該是躲到哪家房梁了。”
陸邀說到這里頓了頓,補充:“不只有貓,還有只狗。”
虞了確定這幾天他是又沒見過貓又沒見過狗:“也散養的?”
陸邀說不是:“養在院子里,你來之前被一戶人家借走了,他家小雞剛孵出來,怕夜里有黃鼠狼來。”
虞了睜大眼:“這山上有黃鼠狼?”
陸邀:“這山上什麼沒有。”
虞了被勾起好奇心:“也有松鼠,豺狼,山鹿?你都見過?”
陸邀沒有繼續接下去:“先去吃飯。”
他不說虞了差點都忘了,從早上回來到現在,他還沒吃飯呢。
上次炒飯沒吃上,讓他把嘗陸老板手藝的機會拖到了今天。
桌上放著的一碗面色香味俱全,混著幾根青菜煮的,豬油化開浮在湯面的油花很漂亮,煎蛋上面還撒了一層細細的蔥花。
虞了嘗一口就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晃腳尖,好吃,跟他在城里早餐鋪子吃到的味道都不一樣。
他邊吃面,邊看陸邀從井里打了水出來,然后把摘好的槐花泡在里面,木桶放回井里之前,他把西瓜先放進了桶里。
虞了是聽說過的,以前沒有冰箱,夏天冰水果就會把它們放進溪水里或者是井里,但他沒見過,也沒嘗過井水冰的西瓜,好奇心在這里又扎了根。
他掛念到晚上,臨睡之前見陸邀也沒有把西瓜拿出來的打算,忍不住就問了。
陸邀眉頭一挑:“想吃西瓜了?”
虞了老實坦白:“我就是想嘗嘗井水冰的西瓜,以前沒吃過。”
陸邀擱在欄桿上的手點了點,似在思索:“今天太晚了,吃涼的容易胃不舒服,明天吧。”
“下次還想要什麼,早些告訴我,”
陸邀說話算話,第二天虞了還沒提,他已經撈了西瓜起來切好了。
虞了下樓,就看見趙小松和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兒一起在樹底下坐著,旁邊還有一只似柴非柴的狗在伸著舌頭歡快搖尾巴。
虞了走過去,端詳一陣陌生小孩兒,不確定地問趙小松:“苗苗?”
趙小松還沒說話呢,小孩兒已經鼓著眼睛:“才不是,苗苗是女孩兒,我是男孩兒!”
“是啊了了哥哥,你怎麼男女不分。”
趙小松年紀小小,笑話起人來倒是一點兒不含糊:“這是葉寶,來還水財的,喏。”
他指著狗:“這就是水財。”
水財看起來很開心,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,就是肚子和四只腳有點臟臟的,糊了泥巴。
虞了四下看了一圈沒找到大黃,就跟趙小松他們一起并排坐下逗水財。
陸邀端著西瓜過來,督促他們挨個在旁邊的水盆里洗了手,才給一人發了一塊大西瓜。
虞了捧著西瓜咬一口,冰冰涼涼甜絲絲的沒錯,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。
這架勢,怎麼感覺陸邀把他也當個小孩兒了?
今天是個陰天,不下雨的狀態大概率能撐到晚上,槐樹下頭三個在啃西瓜,一個坐在小板凳上給狗洗澡,一只貓圍墻上頭趴著打瞌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