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事兒的,問題不大,只要我不尷尬,尷尬的就是別人。
笑意從眼底淺淺掠過,陸邀拍了拍手,提步跟上。
再往前是菜鋪,肉鋪,甚至還有專賣咸菜涼菜的鋪子,只是經過也能聞到空氣里漂浮的咸辣味。
路過超市,陸邀腳步一轉走進去。
虞了正好吃完了,把紙扔在超市門口的垃圾桶,聽見陸邀問店里有沒有涼席。
店員:“有,要什麼樣的?”
陸邀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該怎麼形容:“小孩用的。”
店員:“喔,那就是得要席面最細最光滑的,小孩子皮膚薄……”
店員帶著陸邀去了里面,虞了聽不見了,就看見陸邀再出來時,手里多了個裝好的涼席。
“你還記得要訂酒嗎?”虞了提醒他。
“訂酒不在超市。”陸邀往前抬了抬下巴:“在那兒。”
平臺往上是個四合院式的房子,地基比水平線高出不少,進大門得上臺階。
陸邀走在前面,大門推開,虞了往里放眼一望,滿院擺滿了紅布蒙頭的大酒缸,最里頭似是煮著什麼,白霧騰騰,酒香混著米香在嗅覺中發酵。
虞了被驚艷到,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。
他從來沒有身臨其境見過這樣的場景,好像提腳跨進門檻,就是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。
出來招呼他們的大叔光著膀子,光頭,笑容豪邁:“來啦!”
陸邀稱呼他安叔。
安叔:“今年又是替你爺爺上山來的吧,老頭子身體怎麼樣了?”
陸邀:“恢復得不錯,不過需要多休息,現在在醫院養著。”
“沒事就行!他喜歡喝的米酒我特意給留了些,等你回去時記得給帶上。”
安叔解了圍裙團成一團在手上扇風:“今年打算進點啥?”
陸邀:“和去年一樣吧。”
“行!”
安叔視線轉向旁邊的虞了:“這是你弟弟?小伙子長得真俊。”
陸邀還沒說話,電話響了。
他看了眼備注,便暫時將虞了托給了安叔:“他剛從城里過來,沒見過這些,安叔您不忙的話能不能帶他看看。”
安叔一口爽朗應下:“沒問題,小伙子好好看,等回城里了也幫我們宣傳宣傳。”
陸邀轉身去門口接電話,虞了跟著安叔,第一件事就是問:“安叔,里面是在煮米嗎?”
“對的,蒸糯米,做米酒。”
安叔帶著虞了進去看了一圈,然后走到擺放著各類酒的地方挨個給他介紹,看虞了聳著鼻尖很感興趣的模樣,樂呵呵問:“要不要嘗嘗?”
陸邀打完電話,才發現天上又開始星星點點飄雨了。
回到院子,安叔沒在,估計是繼續去忙了,只有虞了一個人坐在檐下的竹椅上低頭玩手機。
人靜,院子也靜,后頭的大酒壇鱗次櫛比,虞了坐在斜風細雨的前頭,快和它們混成了一幅畫。
陸邀靠著門框多看了會兒,直到看見風吹得雨絲有快沾到他肩膀的趨勢,才站直了開口:“走吧,該回去了。”
虞了哦了一聲收起手機站起來,陸邀在門外等他。
跨門檻時,虞了腳沒提起來,一不留神就絆了一下,還好陸邀眼疾手快,及時給扶住。
虞了就聽見頭頂短促一聲輕笑,不高興地皺起眉頭:“陸邀,你有沒有禮貌,當著我的面笑我?”
陸邀不答,反而問他:“知道在山里的規律,誰出門才需要絆門檻嗎?”
虞了:“誰?”
陸邀:“新嫁娘。”
虞了偏頭表示不解:“為什麼?”
陸邀:“絆個門檻叫醒門神,讓他認認這是家里出嫁的女兒,往后回來還是家里人,別攔,別捉弄。
”
還能這樣?
虞了心不在焉,下樓梯時梅開二度,腳又踩空了。
“嘖。”他眉頭擰得更緊:“陸邀,你可不可以別走那麼快,好歹牽著我一下。”
陸邀心頭微動,這才停下仔細看他。
這頤氣指使撒嬌的模樣他熟,不過上次不是因為……
“醉了?”他把傘傾向虞了頭頂,不讓雨絲沾著他。
“不至于吧。”
虞了意識還算清醒,敲敲腦袋:“我就嘗了幾口而已。”
陸邀對他闡述的“幾口”暫時持保留意見。
虞了:“有個白色的酒挺好喝,我多喝了一點兒。”
陸邀想到什麼,瞇了瞇眼:“甜香味的?”
虞了看他:“你怎麼知道?”
陸邀:“……”
他不僅知道,還知道這酒叫葉兒糍,安叔家祖傳的鎮店寶貝,初入口只覺得好喝且不醉人,孰知在接下來兩個小時里,后勁會越來越大。
“先回去吧。”
陸邀扶著他的肩膀下石梯,原本打算帶他去路叔那兒轉轉,現在看來是不行了。
虞了真沒覺得自己醉,他就嘗了幾口而已,哪知越走頭路晃得越厲害,搖得他頭暈,幾次把腦袋歪在陸邀肩膀上不想起來了。
陸邀無奈又好笑,任勞任怨將他的重量都過到自己身上。
虞了:“陸邀。”
陸邀:“我在。”
虞了:“我問你個問題。”
陸邀:“嗯。”
虞了:“你相過親嗎?”
陸邀:“沒有。”
虞了:“巧,我也沒有。”
過了幾秒,虞了又問:“你想相親嗎?”
陸邀側頭:“為什麼這麼問?”
“我不想。”
虞了其實不關心他的回答,他就是話癆屬性被開發,想說而已:“相親,我聽我朋友說過,相親遇到的人都挺奇葩,一旦接受相親,就是苦難的開始。”
他說著,轉臉去看陸邀,端詳一會兒后惆悵道:“估計相上一千個,也碰不到一個像你這樣的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