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邀倒了剩菜剩飯,將碗盤放進清洗池:“張姨,以后他再點辣菜的話,盡量少給他放些辣椒。”
沒了行李箱,沒有電腦沒有手稿紙沒有縫紉機,虞了就剩個手機能打發時間了。
走廊的欄桿類似長椅,下午他就趴在扶手上跟晏嘉閑扯。
陸邀一上來,他就被他手里拿著的幾個小麻袋吸引了注意:“這是什麼?秘制錦囊?”
“生石灰。”陸邀給他看了眼,沒讓他碰。
房間門沒關,虞了就看著陸邀進去將幾個小麻袋分別放在他房間的各個角落:“這有什麼用?”
“吸潮。”陸邀說:“山上潮濕,你可能會不適應。”
虞了:“我沒覺得不適應。”
相反,他還挺喜歡這種清涼濕潤的氣候,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很舒服。
“人在一個新環境,身體對環境的敏銳程度會超過大腦。”
陸邀帶上門出來,虞了仰頭看他,靠近后腦勺的一小撮頭發被風吹得來回晃悠。
和身后綴滿花朵的大樹,也不知道是誰在襯誰。
陸邀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,最后只是用指背很輕碰了下虞了的手背,很快收回:“冷了就回屋。”
虞了直到陸邀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覺出哪里不對勁。
這人是把他當三歲小孩兒了嗎?
下雨要直到往家里跑,冷了得懂得往房間鉆?
還有兩個鐘頭才能吃晚飯,晏嘉忙起來沒空跟他說話了,他把所有能騷擾的人都挨個騷擾了一遍,最后趴在欄桿無聊地數院子里的花。
看得出有很多花都過了花期,如今開得正盛的多是繡球,有的種在花盆里,有的直接種在院子泥土里,花花綠綠幾乎稱霸整個院子。
繡球種類繁多,虞了在花這塊兒知識面有限,只知道一個無盡夏。
他一株一株點著過去,想數數一共多少種顏色,剛數到粉色一簇,風忽然大起來。
虞了只是抬頭望了眼天,都沒緩沖的時間,豆大的雨點突然就密密實實砸下來。
這場雨勢是真的大,比之前每一陣都要猛,千萬顆玉珠碎瓦崩落的聲音響徹耳膜,地面凹陷地方的積水很快就到了足以被砸出連串雨泡。
滿園的花在風雨中搖搖欲墜。
養在院子里這麼被砸真的沒事嗎?
虞了憂心忡忡的念頭剛起,就見陸邀快步從廳堂出來,冒雨走進院子,將靠近院墻的幾盆花快速往屋檐下搬。
雨水澆在他身上,很快濕透他一頭一身。
剛到粉色那盆,不知怎麼,陸邀右手仿佛突然脫了力,花盆剛離地幾寸又落了回去,花球幾顫,落了不少花瓣。
虞了倏地站起來。
他跑下樓時,陸邀已經不在院子里了,小粉孤零零落在那兒,跟花叢隔得老遠,雨打得它東倒西歪,一幅被孤立的慘淡模樣。
他毫不猶豫沖進雨里,眼睛都快睜不開了。
抱起花盆時才發現這玩意兒竟然比他想象的要重好多,花盆原來不是塑料,是結結實實的陶瓷,加上泥土被水浸濕,他一下沒成功,第二下才搬起來。
虞了一瞬間有被自己無語到,怎麼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。
青石板上的青苔打滑嚴重,虞了扭頭往回跑一時沒注意一連滑了兩下,剛站穩,腰上就被一雙手臂用力環住,將他連人帶盆一起抱進了檐下。
“做什麼!”
陸邀壓著嗓子,口吻嚴厲。
虞了一下子被訓懵了,愣得抱著花盆都忘了放下,剛抬頭就被干燥的毛巾裹住了腦袋。
視線最后是陸邀微沉的臉色。
氣場有點嚇人。
虞了不由咽了口唾沫,像是被捏住后頸拎在半空的小貓,被蓋著毛巾任圓搓扁,愣是沒敢動。
第11章
陸邀:“才好多久,又想進醫院?”
虞了試圖解釋:“我看你來不及搬,萬一死了——”
“只是一盆花。”陸邀皺緊了眉頭。
“……”虞了無話可說。
陸邀給他擦完頭發,才發現他還把花抱在手上,無奈將毛巾搭在一邊去接花盆:“松手。”
虞了乖乖松開手,小粉被陸邀穩穩放在一邊,和它的花盆大家族團聚。
風又大了,雨絲被吹著飄進檐下,陸邀自然地往旁邊挪了一步,擋在虞了前面:“回去洗個澡,把濕衣服換掉。”
虞了匆匆下樓又匆匆上樓,心情有點沮喪,他是下來幫忙的,怎麼反而像是添麻煩來了。
晚上吃飯之前,阿姨先給他投喂了半碗姜湯。
“下午淋雨了是吧?”阿姨說:“來,小陸特意囑咐我給你煮的姜湯,還熱著,喝點兒晚上睡個好覺,免得感冒。”
虞了不太喜歡生姜的味道,捧著碗喝得鼻子直皺,心想怎麼感覺有點兒夸張,他有這麼脆弱?
很快陸邀就用行動證明了在他眼里,他就是有這麼脆弱。
晚上睡覺時間,虞了關了燈剛躺下不久,就聽見走廊有腳步聲靠近。
如今客棧里就住著三個人,而關證在三樓,所以門外是誰,一目了然。
腳步聲在他房間門口停下了,推門和進門動作都很輕。
虞了感覺有人來到了他床前,還沒睜眼,額頭就貼上一片干燥的掌心。
……貓貓嘆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