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閉起眼睛,鼻尖繾綣地抵在男人下頜:“我真不舒服,熱死了,你讓我抱抱吧。”
房門關上了,房間陷入徹底的黑暗,一言一行都被眼睛以外的感官無限放大。
兩處呼吸碰撞發酵,摩擦升溫,空氣發燙,在皮膚表層燎出炙人的火苗。
受藥物控制游走在臨界點的理智宣告分崩離析。
虞了脖子被狠狠咬了一口,緊接著便是腰間陡然一緊。
雙方力道懸殊過大,他身后沒有退路,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困進擁擠滾燙的懷抱。
粗重滾燙的呼吸在他耳畔流連:“成年了嗎?”
男人的聲音已經壓抑到嘶啞,拂過他耳蝸里每一根細小的茸毛,再敲動耳膜。
對虞了來說,這個聲音帶有太強的蠱惑味道。
虞了尚未從大腦空白的狀態回神,緊接著就感覺耳垂被很淺地含了一下。
脖子耳根周圍的皮膚敏感得要命,讓他從背脊一路麻到尾椎,腰窩都軟塌了。
“當,當然。”
他潰不成軍,急促吐出一口氣后,縮起肩膀趴在男人肩上:“我都畢業好多年唔——”
呼吸受阻,雙腳離地,身體騰空,后背陷入一片柔軟,他被寬大的手掌托起后腰,與對方緊緊貼在一起。
“抱歉。”
“我會負責。”
第5章
虞了被困在夢境的深海里,海底有只看不見形狀容貌的巨獸緊纏著他,逼著他痛苦地經歷了一整夜身不由己的浮浮沉沉。
才努力往上冒出水面呼吸,不消片刻又被浪潮裹著重新拉下水面。
那只巨獸貪得無厭,啖吃著他身體每一寸的血肉,他恐懼到極點,拼了命想逃走,想要呼救,張嘴卻又被四面八方涌來的潮水堵住喉嚨……
光從窗簾縫隙艱難擠進房間,黑暗被驅散,虞了逐漸從夢境脫離,緩緩睜開眼睛。
入目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。
短寸的發長將男人的容貌最大程度地展現出來,刀削斧刻的輪廓棱角分明,眉骨突出,鼻梁高挺,眼窩深邃,右邊額角有一條極淡的傷疤。
縱使闔著雙眼,也不影響這張臉直觀傳達出的極高觀賞價值。
虞了大腦宕機。
他呆滯地盯著這張臉,睡意猶如蟬蟲蛻殼緩慢從他的大腦剝離,隨著零星的記憶碎片涌進腦海,涼意順著背脊一路躥到后腦勺。
昨夜他跟人,做了?
跟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?
他玩兒一夜情了?
被子下藏著兩具不著寸縷的身體,溫度互相交換到完全對等,對方鐵環似的手臂還攏在他腰上。
虞了唯一對這雙手有著模糊中最清晰的記憶。
它們是最可惡的幫兇,摁過他的手腕,他的肩膀,他的胯骨,甚至是腿彎,幫著主人將他釘死在這張床上。
偏偏又是最任勞任怨的勞動力,漫長的煎熬結束后,在他半夢半醒哭著喊疼時,足足給他揉了半宿的腰。
“……”
虞了頭皮發麻,拒絕面對現實,艱難翻身從男人懷抱脫離,挪到床邊坐下,撿起地上皺皺巴巴的衣服穿上。
渾身像被重物碾過無數遍,導致虞了對自己體力估算錯誤,剛起身就狼狽地摔在地上。
房間里鋪著厚厚一層地毯,仍舊摔得虞了捂著屁股齜牙咧嘴,半天站不起來。
幸好床上的人睡得很沉,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。
虞了松了口氣,他一點也不想跟一夜情對象有事后交流,最好天涯路遠,江湖不見。
等力氣勉強緩過來,他努力撐著床邊站起身,沒忘將自己價值不菲的手表解下留在床頭柜子上,才扶著快斷掉似的老腰慌慌張張逃回了自己房間。
不想被當成小鴨子,第一步就是要先發制人。
回到房間關門反鎖,虞了兀自冷靜了會兒,而后翻出一套干凈的衣服鉆進浴室,脫下已經不能看的上衣,快占滿一面墻的大鏡子將他的狼狽模樣清晰呈現。
冷白的皮膚底色上,青青紫紫的痕跡布滿全身,尤其是脖子和腰上,一片狼藉,慘不忍睹。
虞了看著都有點想哭,回憶起昨夜那人恨不得將他生吞的那股勁,至今心有余悸。
那人是餓狼轉世嗎?
這是什麼人間疾苦,他都要對這事有陰影了。
稀里糊涂丟了初夜這事挺憋屈的,可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前怪不了別人,虞了心里難受,也只能反復安慰自己“成年人了,問題不大”。
深吸口氣,再回頭想想那張臉,沒事,不虧。
不確定那個人什麼時候醒過來,醒過來了會不會來找他,虞了洗完澡立刻回到房間收拾東西,隨后帶上房卡和行李以最快的速度退房跑路。
行李塞進后備箱,直到坐上出租車后座,虞了才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。
“小兄弟,去哪?”司機問。
“城南車——”站字被虞了咽了回去,他猶豫了一下,臨時改了個目的地:“算了,麻煩送我去最近的醫院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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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邀醒過來時,房間里只剩他一個人了。
窗簾拉了一半,地上亂七八糟都是他的衣服,昂貴的襯衫和手工西裝皺得已經不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