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晏嘉搭著他肩膀,端起酒杯跟放在他面前的杯子碰了碰:“來吧,今天就敞開了好好喝幾杯,做人切記享受當下,別忘了除了有心上人,你還有兄弟,這里王八湯特別有名,一會兒記得好好嘗嘗。”
虞了翹著嘴角睨他一眼,端起杯子仰頭喝盡。
兩個室友補了兩個菜,一抬頭見他們都碰起來了,也樂顛顛倒了滿杯加入。
“虞了來,碰一個,慶祝咱們宿舍闊別大幾年,終于又合體了!”
“剛才我就想問了,虞了你怎麼搞的,咋越長越往回長了,我怎麼看著比畢業那會兒還標致,吃唐僧肉了?”
“二貨!奔三的人了能不能有點文化在身上,標致那是形容男人的嗎?”
“標致就是標致,還分什麼性別?哎虞了,你在國外學校里頭的時候,是不是也跟咱一起念書時一樣,可多人追你了?”
虞了失口否認:“并沒有好吧。”
室友:“怎麼可能。”
虞了:“我騙你干嘛?”
室友:“騙了我,你的靈魂能收獲快樂。”
虞了:“……”
無語!
另一位室友樂了:“主要你一出國就是好幾年,我們差點兒都要以為你打算移民不回來了,說說唄,這幾年在國外怎麼樣。”
這個話題虞了一點也不想多說,避重就輕一句帶過:“就挺好的唄。”
室友半天沒等來下句:“沒啦?”
虞了:“不然你還想有什麼?”
室友:“趣聞軼事啊,我長這麼大都沒出過國,你多給我講講?”
趣聞軼事?虞了還真沒什麼趣聞軼事可以給他們講,拿了酒又給自己滿上:“得了吧,國外生活才沒你想的那麼有趣,月亮也不圓。”
學歷和才情代表不了素質和人品,尤其是競爭激烈的設計類院校,階級打壓,種族歧視,虞了一個亞洲人,又極有天賦,很輕易就成了被針對孤立的對象。
當然虞了也不屑于跟他們交朋友,只是一個人身在異鄉,家人朋友遠在萬里之外,電話里又只能報喜不能報憂,或夜深人靜,或逢年過節,別人都是呼朋喚友成群結隊,他孤身一人,難免消沉沮喪。
所以那樣的時機,那樣的處境,程西梧的出現就顯得格外恰到好處。
同樣是服裝設計專業,同樣是中國人,程西梧理解他所有的無助和窘迫,并且毫不吝嗇地將他拉進自己的團體。
他像是破云而來的一束光,溫柔而強勢地驅散了虞了周圍堆積的所有的黑暗和陰霾。
雪中送炭自古最容易攻占人心,所以在那個時候,虞了會喜歡上溫柔體貼的程西梧,幾乎成為了不可避免的一件事。
只是可惜了,可惜不是喜歡就一定能得到回應,這世間兩情相悅的概率不過百萬分之一,他不是那個幸運兒。
虞了沉默的時間長了,晏嘉偏頭看了他一眼,放下酒杯,杯底敲在桌上咔噠一聲輕響:“你們啊,反正了了都畢業回國了,還問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,目光能不能往前看?”
虞了才發現自己一不留神又陷進了往昔回憶,懊惱地皺起眉頭,抬頭去看晏嘉。
后者似乎并沒有發現他剛才的走神,語氣輕松地問他:“不是打算回來找設計靈感麼,不如跟我們說說打算去哪兒找?”
“黛瓦鎮。”虞了老老實實報出自己剛知道不久的地名。
“黛瓦鎮?”晏嘉思索了一下,還真從記憶里翻出了這個地方:“挺偏遠的一個老鎮子,前兩年說是要打造古鎮,不過直到今天也后信,一個沒開發過的小地方,你怎麼會想著去哪兒?”
“隨便找的。”
虞了給自己滿上:“網上搜出來的地方拉到最底下就是它了,看著挺慘淡了,我尋思可以過去幫忙添點人氣。”
本來只是胡亂一點,現在聽晏嘉這麼說,虞了覺得自己還挑對了,他就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被過度商業開發的所謂古鎮,這個沒開發過正好。
服務員上了新菜,是被晏嘉大夸特夸的王八湯,晏嘉順手給虞了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:“你這理由還真是新鮮,合著你還是做好人好事去了?”
“就當是吧。”虞了低頭嘗了一口。
晏嘉問他:“怎麼樣?”
虞了給予肯定:“還不錯。”
晏嘉笑了,招呼著另外兩個室友:“你們也趕緊嘗嘗,涼了就不好喝了。”
一份湯四個人不夠喝,吃到后面又叫了兩份,聚到窗外霓虹璀璨時,湯盅空了,酒瓶子也全空了。
室友喝得東倒西歪,好在兩人住一個小區,回去也不麻煩,打個車一起就給拉走了。
虞了比他們好點兒,勉強還有意識走個直線。
晏嘉顧著晚上還有工作沒做完,喝得少,找了代駕送虞了到酒店。
本來想把人送回房間,結果剛到門口就接到助理催促的電話,無奈,確定幾次虞了還有意識,記得自己房間號,于是把人送到電梯口便離開了。
虞了醉得不舒服,站在電梯口不動都覺得暈頭轉向,身體里還有一股說不清楚的火在燒,而且很有越燒越旺的趨勢,憋得他難受。
電梯開了,虞了等里面的人走光了才慢吞吞進去靠墻站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