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我還是在他唇上親了一口,略哄一哄。
「反正你晚上睡覺養傷,我白天回來再照顧你。」
巫旗睜大眼,身體僵住了,水全灑在了胸口。
我看他捂著頭,大概是腦袋又不舒服了。
等我出完豬排攤回來,發現病床邊整整齊齊站了一排小弟。
巫旗靠在床頭,捆著紗布的手翻著幾份資料。
那架勢,不像可憐兮兮的病號,倒像叱咤風云的大佬。
「你怎麼坐起來了?傷口沒長好呢。」
巫旗合上文件,聲音懶洋洋的:「就這點小傷,又不是沒……」
他沒說完,我也沒在意,挑了個又紅又大的蘋果開始削皮。
巫旗眼神一瞥,那群小弟齊聲說一定按吩咐辦好差事,然后飛快走了。
我又把蘋果割成小塊小塊。
「什麼差事?是不是陳哥又……」
盤子遞到巫旗面前,他卻張開嘴,示意我喂。
我叉起一塊塞進去,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下一秒就被巫旗捏住下巴。
「伺候我不樂意?」
我嗚嗚搖頭。
我只是擔心未來。
未來,像我這種一根筋的家伙,居然也會思考那麼高端的事情了。
巫旗似乎是看穿了我一樣,翹起嘴角。
「你以為我這一身傷白受的?以后,陳哥管不了我了。」
有什麼不一樣,不是陳哥,還有李哥王哥,都是一條道上的。
「傻阿茂,你老大我,攀上大貴人了!」
他報了個名字,我驚訝地張大嘴。
這老爺子我當然知道。
在道上,他是當之無愧的傳奇。
混這條路的人,十個有十個沒有好下場,不得好死。
唯獨他是個例外,綽號徐閻王。
因為大家說,他把自己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劃掉了。
當然他的厲害之處,遠不在于命硬。
而是搖身一變,把產業一分為二,辦了公司成了徐董。
俗話說,就是徹底洗白了。
「阿茂,我聽你的,不會再走危險的那條路。」
我開心壞了。
「那你是不是得獎勵我?」
啊?
我當然看出他眼神里迫不及待的意味。
可是他現在能行?
巫旗舔舔嘴唇,叫我坐上去,自己動。
「這種黑診所做什麼都方便,沒人會來打擾。」
?
10
又過了幾天,我收完攤照例回診所。
結果卻看到崔言坐在病床前。
我默默貼著墻,偷聽他們說話。
崔言一直在道謝,感謝巫旗幫他擺脫了那個煩人的富二代。
「還好你收到我消息,及時過來解決了麻煩。」
我胸口一陣起伏,氣的。
果然那天又是崔言這個禍害故意挑事,再把巫旗叫過來拖下水。
這一招他總是屢試不爽。
「巫旗,你現在好厲害啊,有那麼多打手小弟。」
崔言的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崇拜,說那個富二代有家底有人脈,最終都不能把巫旗怎麼樣。
巫旗說那當然了。
「我要是不厲害,怎麼保護心愛的人?」
崔言笑了,口吻充斥著期待。
「巫旗,你要是再往上走的話,以后整個 a 市都沒人敢來惹我們了吧?」
我緊緊捏住保溫盒的把手,尋思著實在不行,找個月黑風高的日子把這煩死人的蒼蠅捏死算了。
巫旗嗤笑一聲,聲音懶洋洋的。
「我們?誰跟你是我們?我和唐茂是我們。」
我愣住了。
崔言大概也是,語氣都結巴起來。
「你怎麼這樣說話……別忘了以前讀書的時候,是我……」
他沒說話,就被巫旗不耐煩地打斷。
「是你給我買那幾個便利店的飯團?還是你安慰我給我加油?」
「我是瞎了眼還是被下了蠱,怎麼會被迷得腦子發昏!就你這種幾頭通吃背信棄義出賣消息的爛貨,放在道上砍一百刀都不夠!」
「我能爬上高位,不是你崔言嘴皮子上下一碰,是唐茂流血流汗陪我摸爬滾打來的,你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,我不介意把你剁了喂魚。」
那天,崔言灰白著臉,幾乎是跌跌撞撞逃走的。
巫旗傷好出院后,徐閻王把他從陳哥那里要走了。
離開那天,我看到陳哥低頭哈腰賠笑臉。
「旗哥,以后咱們這幫兄弟還要多靠您關照啦。」
道上就是這樣,只看地位叫哥,不分年齡。
宿舍這里也不住了,徐閻王直接分了一套大房子給他。
一開始我還不樂意搬過去住。
那兒太高端了,附近都沒有小吃街和夜市。
巫旗摟著我,快笑死了。
「還擺攤?你就不能在園區里搞個小店鋪啊,再請幾個員工,一點都不知道靈活變通。」
剛說完,他就收緊手臂,我被他勒的有點喘不過氣。
「笨點好,我喜歡。」
上輩子我活了三十年才知道,做人呢,太認真也是一種笨。
數十年如一日做巫旗的小弟,笨。
心甘情愿任他驅使,笨。
不顧一切為他擋刀,笨。
人人都笑巫旗這麼狠的角色,居然把后背交給一條蠢狗。
可是人人都嫉妒得要命,羨慕巫旗有一個可以交付后背的唐茂。
接下去的日子,巫旗變得很忙很忙。
在閻王手下當差,可不是什麼輕松的活。
雖然我知道,巫旗目前手里的事還不是很干凈,但至少日子有了盼頭。
沒關系,離三十歲,還有好多好多年呢。
不知道到了那時候,我的炸豬排連鎖店能開到多少家?
巫旗一把扯掉領帶,松開領子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