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言身后跟著個一身名牌裝扮的年輕富二代,氣質卻很浮躁。
還有三個男的也和他是一伙來的,穿得也很潮流,打著鼻環唇釘,吊兒郎當,嘻嘻哈哈的。
就這種裝逼貨色,我一拳能揍飛兩個。
后面排隊的人神色不滿。
「搞什麼?我們也排了半小時了。」
「就是啊,一個人買那麼多干嘛?老板你必須得給我們留點兒啊!」
我手腳麻利地把豬排下進油鍋里,說一個人最多買五份。
富二代高傲又挑釁地看著我。
「要是我今天非全包了不可呢?」
我擦了擦額角的汗。
「那就滾。」
富二代頓時火了,一使眼色,跟在他身后的人揮手就我攤位上的東西摔了一地。
「不賣我們是吧?那我讓你誰也賣不了!」
放下狠話,幾個人抄起凳子和小桌板瘋狂亂砸,甚至推搡后面排隊的客人。
客人滿臉驚恐,紛紛散開,一眨眼長長的隊伍就散了個精光。
他們得意地大笑起來。
「老板,以后我們每天都來光顧你好不好?」
「看誰還有膽子來你這頭蠢豬的豬排攤!」
我手背青筋暴起,但沒動手。
知道崔言沒安好心,我就更不能沖動中了圈套。
我彎下腰,想把地上的東西一點點撿起來。
有些東西沒摔碎,只是凹了幾個口子,按一按還能接著用。
我的手被故意踩住碾了碾。
「你們看他,哈哈哈,像條狗一樣!」
一下秒,說話的人腦袋被一只手薅住,狠狠撞向我出攤的小車。
發出了驚天動地的「哐當」巨響。
巫旗叼著煙,雙手插兜。
砸人的小弟嘲笑我:「茂哥,叫你不跟老大混,非要來賣豬排,淪落到被這種癟三玩意欺負!」
小弟二號三號也用胳膊鎖住另外兩人的脖子。
他們笑著舉起手里的老虎鉗,沖著對方穿了滿臉的釘子和環比畫,說要一個個拔出來玩。
那兩人早就被嚇得臉色發白,大聲求饒。
巫旗看著崔言旁邊的富二代,問他認字嗎?
富二代臉色蒼白,強作鎮定。
巫旗一步步走過來,把他往沸騰的油鍋那邊拖。
「問你認不認字,看不看得懂這招牌寫了旗哥炸豬排?」
「瞎了眼的傻逼,老子罩的人你也敢惹?」
8
巫旗的拳頭一下下砸在富二代臉上。
盡管我撲上去拼命把人拉開,富二代還是鼻青臉腫,牙都被打掉兩顆。
他捂著臉,驚恐中透著不可置信。
「你知道我爸是誰嗎?」
巫旗甩了甩手上的血跡,說知道。
「我就是你爹。」
富二代又氣又抖,掏出手機報警,叫囂著一定要讓我和巫旗付出代價!
陳哥把我們領出警察局的時候,說了句。
「小巫啊,這個人情,你要怎麼還?」
巫旗說,他同意了,會去跟那件大活。
但是干完這一票,他還得走。
陳哥瞇著三角眼,笑著說行啊。
我怎麼會看不出他的眼神,他那意思分明是,巫旗脫不了身了。
這一刻,我真的恨崔言。
今晚的富二代我其實認識,就是因為崔言告狀說擺脫不了他的死纏爛打,上輩子巫旗才會過去教訓人,到頭來要靠陳哥上頭的勢力保下,幫著他們做了越來越多的臟活。
明明,我已經勸下巫旗一次了。
明明,他也說要慢慢退出陳哥的場子。
可崔言偏偏又要把人帶到我跟前來鬧事,害巫旗又要走上老路。
三天后,我接到一個電話。
巫旗出事了。
聽說他為了護住大人物,受了不少傷,腦袋也開了花。
這甚至是上一輩子沒有發生過的事。
我丟下豬排攤,匆匆趕到小診所。
巫旗渾身包著紗布,昏睡不醒。
我坐在沒有靠背的凳子上,整夜都沒合眼。
凌晨的時候,巫旗發起了高燒。
我倒是不慌,麻溜地替他冰敷換藥。
巫旗不知道是做了噩夢還是怎麼了,他突然死死捏住我的手腕,斷斷續續叫我的名字。
我湊過去,努力分辨他說的話。
「阿茂……阿茂,你別走……別走。」
我很久沒有流眼淚了,這會兒眼眶里酸酸的。
俯下身,輕輕碰了碰他干裂起皮的嘴唇。
「巫旗,我永遠都在你身邊,直到死亡。」
上輩子,我有一件事想不通。
巫旗老說崔言對他多好多好,是他黑暗生命里的光。
我不懂。
不就高中送了兩個飯團,不就在他被人瞧不起的時候鼓勵了兩句。
那威力能有這麼大?
我陪了巫旗十四年,給他做飯,也給他擋子彈。
我覺得我不比崔言差。
更別說,崔言那家伙還目的不純。
真不知道這些男的都怎麼了,一個個被崔言迷得發瘋。
9
巫旗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。
他眼神還很迷茫,又夾雜著巨大痛苦。
「阿茂?」
我伸手試了試溫度,燒退了。
「我在,餓了不?」
他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我,又看著周圍,最后猛地挺起身抱住我。
嚇得我連忙把人按在床上。
「傷口崩開了!」
巫旗慢慢笑起來,笑到最后近乎癲狂。
我不由納悶,別是傷到腦袋變成傻子了吧?
總之,沒事就好。
晚上我又可以去出攤了。
巫旗喝水的手一頓。
「你說你去賣炸豬排?」
是啊,我們這樣的人沒時間嬌弱矯情,賺錢要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