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重新愛我一次好不好?這次我絕對不會再辜負你。
「其實之前聽到你失憶了我好高興的,我以為你真的忘了,忘了我們不堪的過去。
「我以為我們可以重新開始,可惜那都是你騙我的。
「何錚,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好不好?
「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,你也不許結婚,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?」
顧裴南絮絮叨叨,說個沒完沒了。
夜里我睡著了又被他吵醒。
他已經很久沒碰過我,這段日子我經常在半夜聽見他起床沖冷水澡。
我迷迷糊糊睜眼,又閉上。
將頭蒙在被子里,重新睡過去。
顧裴南回來時身上還帶著冷氣。
他將我撈進懷里,在我耳邊嘆了口氣。
「何錚,我現在也好愛好愛你。
「你可憐可憐我,留在我身邊好不好?」
一室寂靜,只聽得見壁鐘滴滴答答的聲音。
顧裴南的話沒有等來他想要的回應。
……
我醒來時顧裴南早就已經不在家。
管家看著我,欲言又止。
最后他還是什麼都沒說,只像往常一樣,笑著將我送出門:「您路上注意車,少爺說今天是他生日,讓您早點回來,晚上他親自下廚給您做飯。」
我點頭,隨即出門。
秦妍的計劃書上說我出門后會有車來接我。
走過拐角,忽然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一輛車,車上的人直接將我拖進車里。
「大小姐讓我們送您離開。」
聽見這話,我才停止掙扎。
一路上風風火火,大張旗鼓,一點都不像是在逃跑,但很符合秦大小姐的作風。
我不禁笑出聲。
到地方,司機指了指前面的車:「大小姐說您會開車,接下來你自己開車走。
「我們送您過去的話可能會暴露。」
剛下車,江隨就忽然出現。
我皺眉站在原地,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。
環顧四周,他應該是一個人來的。
我有些防備地看著他。
江隨笑了下,朝我走過來:「你沒有按照我的計劃行動,是因為不相信我嗎?」
「不是。」我沉吟片刻,解釋道:「如果我逃了,顧裴南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你,他肯定會從你身邊查下去。
「這不管是對你,還是對我,都太冒險了。」
江隨笑著點頭:「你說得對,不經我過我離開,對你來說才是最保險的做法。」
他沒有怪我辜負他的一片好心,也沒有怪我剛才見到他時的防備。
江隨也是個很好的人,他只說:「何錚,要是我們在你和顧裴南之前認識就好了。」
但「如果」兩個字本身就是偽命題。
人生絕不會有如果。
「你打算去哪里, 方便告訴我嗎?
「等這邊平靜了, 我想去找你。」
江隨看我的眼神載滿了希冀。
但回應他的只有我的沉默。
倒不是因為秦妍說的「不要太相信江隨」。
而是我大概已經知道江隨對我的心思。
我清楚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,也清楚未來我將面臨什麼。
江隨是個很好的人。
他不該再被我辜負。
「我懂了。」
他臉上漾開笑。
將手里提著的旅行包給我:「里面的東西你以后也許會用得著, 帶著吧。
「何錚, 今天之后如果我還能見到你,希望那時候你不會再拒絕我。
「再相逢,我們就算是命中注定。」
江隨拉開車門,將我推進去。
「快走吧,我能追到這里,顧裴南也能。
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。
」
說完,他朝我揮揮手:「一路順風。」
我點頭。
按照秦妍安排的路線, 一直向前。
直到顧裴南以自毀的方式逼停我。
他也是一個人來的。
顧裴南傷得不輕, 他從車上爬下來, 躺在路中間,望著我:「何錚!
「你要跑就從我身上碾過去, 撞死我。」
我握緊方向盤,忍不住罵了句臟話。
然后推開車門。
見我走向他, 顧裴南又哭又笑:「何錚, 你救救我。
「我好痛, 我快死了,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?」
我沒說話,抱著他, 將他拖到路邊。
在顧裴南反應過來之前,上車, 發動油門。
后視鏡里, 顧裴南站都站不起來。
他只能沖我絕望地大喊大叫,最后昏厥過去。
11
在異國的第二個月, 我收到國內的一封匿名郵件。
這是我跟秦妍聯系的方式——郵件完全匿名,沒有任何追蹤溯源的辦法。
郵件里秦妍說:【顧裴南被救后, 我讓醫生給他的藥里加了東西,他醒來時你早就已經安全離開了。
【你走后江隨被他查了個底朝天, 最后什麼都沒找出來。
【他右腿骨折了, 本來能治的, 但他自己不愿意接受治療,現在右腿已經廢了。
【看他拄著拐杖走路的樣子,我瞬間覺得他也沒那麼帥了,跟你比差遠了。
【對了,江隨出國前莫名其妙來跟我道謝,他不會已經知道是我幫你逃跑的吧?
【但知道了也無所謂, 我爸可牛了, 沒人敢把我怎麼樣嘻嘻。】
出國后我已經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。
身份也換了好幾個。
現在只要我不主動暴露,連秦妍都找不到我。
我回了秦妍一個大笑的顏表情。
隨即刪除了郵件。
走出小屋,我望著外面的無邊雪原深吸了口氣。
空氣凜冽, 嗆得我咳了好久。
本來在旁邊睡覺的西伯利亞雪橇犬聽見聲音立即跑回來,撲進我懷里。
他搖著尾巴跟我玩鬧。
玩累了,我們就一起躺在雪地里。
天上又下起小雪。
雪花落得我滿身都是。
我笑著呼了口氣:「真好……」
小狗聽不懂我說了什麼,他只會吐著舌頭望著我, 不停搖尾巴。
我抱住他,又喃喃一句:「真好。」
自由,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