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門就跑。
可是門被菜嬸鎖上了。
在我的大力出奇跡之下……
紋絲不動。
這時候北屋的燈也亮了,估計是菜嬸和她的傻兒子要出來了。
雖然不知道他們在這里扮演了什麼角色,但多半不是好的。
我的目光四處搜尋,終于落到門口的廢品堆上。
來不及多想,我踩著那堆破銅爛鐵,用力一躍。
忘了誰說過,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是有無窮潛力的。
雖然被墻頭上的玻璃刮了一下,但我總歸是跳了出去。
離開前,余光又瞟到院內。
只一眼,我又頭皮發麻。
兩人一狗,正在雨中微笑看我。
不追,也不急。
似乎篤定了我,根本逃不出他們的掌心。
而我也很快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胸有成竹了。
剛跑出巷口,我的頭就開始發暈。
想起菜嬸晚飯時特意給我盛的那碗湯,恨不得原地把自己腸子扯出來。
但這時說什麼都晚了。
我除了繼續跑,沒有別的出路。
屏幕前的觀眾都看傻眼了。
【不是,那狗剛剛真的說話了?別吵,我在燒烤。】
【好了,我承認你嚇到我了,快讓那狗閉嘴。】
【是劇本吧,這麼真的嗎?】
【nonono,我還是不信,一定是主播在說腹語!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,這要是真的,我倒立吃屎!】
但我沒空看這些。
我開著直播,是為了讓李觀漁知道我的情況。
但他怎麼還不來啊。
身后出現桀桀的怪笑。
我向后看了一眼,發現菜嬸手里拿著一把鐮刀,正向我走來。
明明她的步伐不快,就和尋常老太太一樣,可還是輕而易舉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。
哦,原來是我跑不動了。
瓢潑大雨中,我開始失溫,漸漸邁不動腳步。
只能靠在墻上,憑意識抵抗。
富貴不知何時出現在菜嬸身后,張開澀啞的喉嚨:
「好孩子,別怕,我帶你回家。」
我認命地閉起眼。
可就在富貴的狗爪離我還有 0.01 厘米的時候,遠處傳來一聲吶喊:
「跟我搶人?
「你個老狗活膩了?」
10
我突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去李觀漁直播間喊老公了。
他騎著二八大杠救我狗命。
和孫悟空踏著七彩祥云娶我回家有什麼區別?
我發誓,下個月的稿費、下下個月的稿費,全拿去茅山道觀上香!
在我期待的目光中,李觀漁猛沖過來。
菜嬸卻好像身后有眼似的。
在李觀漁用桃木劍捅富貴腰子之前,搶先豎起了鐮刀。
「臥槽,蠱尸!」
沒有半分遲疑,李觀漁腳尖點地,跨回車座,呼嘯著沖過菜嬸。
「別追我啊,要殺就殺那小子!!」
菜嬸困惑。
菜嬸沉思。
菜嬸放下鐮刀。
李觀漁……
跑了!!!
好,從今天起,我不會再去道觀上一炷香。
我心如死灰,但求生的本能還是促使我繼續向前跑。
幾秒后,連麥里又傳出李觀漁的聲音。
「你 tm 沒說還有個蠱尸啊。
「裝備不夠,你先頂著!」
我。
同時頂住蠱尸和換皮狗。
怎麼做,我請問呢。
11
我只能埋頭猛沖。
卻在拐過一個巷口時,被人一棒打倒。
菜嬸的傻兒子拿著一根木棍,傻兮兮看著我笑。
「新身體,不能,跑跑。」
什麼意思?
菜嬸的傻兒子也要用我的身體換命?
但我沒力氣繼續思考。
意識消失前,一雙皺皺巴巴的手,拿走了我的手機,按了關機。
我看到的最后一條彈幕是:
【u1s1,主播手機什麼牌子啊,下這麼大雨都沒壞,上個鏈接唄。】
……
再醒來,雨已經停了。
屋內紅燭搖曳,糯米飄香。
我的手腳被綁紅木床的四個角上,擺成寫在小說里都會被禁的羞恥姿勢。
菜嬸想扒開我的衣服。
卻在看到我胸前的佛玉時,被一束金光嚇退。
她看了富貴一眼,富貴走到傻兒子身邊,伸爪示意他去拿。
傻兒子會意,走過來,用鐮刀一勾,我的佛玉就落在他手里。
再輕輕一拋,丟進一盆黏糊糊的狗血里。
腥臭彌漫,佛玉瞬間失去了光澤。
懸著的心,也終于死了。
忽然,胸口一重。
富貴蒼老晦澀的聲音在上方響起:
「乖孫,看見爺爺,跑什麼呢?」
人之將死,其膽也大。
倒霉了大半輩子,聽見一條狗都敢騎在我身上叫孫子,我頓時怒不可遏。
「老子 tm 才是你爺爺!!」
話音剛落,我莫名覺得這聲音真有點耳熟。
菜嬸催促:「別鬧了老周,夜長夢多,快點舉行儀式。」
老周?
等下,她叫富貴老周,富貴又叫我乖孫。
難不成狗東西真是我爺爺?
可我爺爺都死了二十年啊。
我忽然想起奶奶臨終前,指著富貴和爺爺的遺像咿咿呀呀的樣子。
當時我以為她是要我照顧好這兩樣東西。
現在想來,也許奶奶早就發現不對,在暗示我什麼。
見我眼睛越睜越大,富貴桀桀笑著:「認出、來了?」
我草你大壩!!
親爺爺聯合外人害孫子?!
「尼瑪#¥%……&!你個老登不要碧蓮@#¥%……」
我把能想到的國粹都罵了個遍。
奈何雙手被捆,沒什麼實際性的殺傷力。
爺爺,哦不,富貴也不惱。
跳下床,叼著糯米袋子,用撒下來的米粒畫符。
菜嬸也幫著,點亮屋內所有蠟燭。
「嘿嘿。」耳畔傳來一陣傻笑。
我一轉頭,差點背過氣去。
白白壯壯的傻兒子已經躺在了我身邊,乖乖等著換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