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有人質疑。
【我看你們真是瘋了,因為一條狗就搬走,博主腦子沒事吧?】
【就是就是,本愛狗人士強雷譴責這種遺棄寵物的行為!】
【行啊,他要是出事了,樓上的你賠不賠?】
彈幕七嘴八舌。
我回想了一下帶富貴離開村子那天,確實有很多地方都透著古怪。
比如村里的狗開始還對我狂吠,可一見到富貴,就夾著尾巴縮在一邊。
連村長家的惡霸犬,都怕這只瘦弱的老頭狗。
還有富貴不會說話,最開始那次,它是怎麼讓攤主給它拿菜的?
畢竟一般商販看到狗狗靠近菜攤,都會下意識趕走,怕它們尿在菜上。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小小猶豫了一下,我還是決定先躲一陣子。
雖然聽李觀漁的話無疑會讓我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,但架不住我從小就惜命。
每天早上,富貴都會自己出去溜一圈。
我可以趁那個時候,帶著微薄的家當離開。
下定決心后,我把電腦攝像頭打開,直對著門。
自己則縮在椅子上,等待天亮。
【沒事啊小伙,姨們陪你。】
一群阿姨開始在我直播間嘮嗑,提名本地人不吃的家鄉菜。
我看得有趣,不知何時,竟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再醒來,鐘聲響了。
5
那是房東留下的老式吊鐘,會在早上六點準時報時。
這時,門也「咔嗒」一聲。
應該是富貴自己出去了。
是的,它還會開門。
從前我只覺得它聰明,現在想來,簡直脊背發涼。
富貴一般會出門溜達一個小時。
事不宜遲,我準備飛速收拾東西,晚上去麥當勞湊合一宿。
結果門一開,我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客廳黑漆漆的。
窗外星空密布,明月高懸。
這哪里是天亮了,分明還是半夜!
我突然想起臥室沒有窗戶,我是憑借鐘聲,斷定天已經亮了的。
我下意識看向吊鐘。
角落里,一雙幽幽的綠瞳尤其耀眼。
是富貴!
它正用扒著鐘身,伸展前爪把指針撥回六點整!
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十分清晰。
富貴徐徐回頭,對我扯出一個僵硬的笑。
「桀桀,我還以為你沒聽見呢?」
那聲音干澀難聽,像卡著一口濃痰。
豆大的冷汗瞬溢出,從頸部滑到腰上。
它,會說話了!!!
6
我猛地睜開眼!
屋內還是一片漆黑。
我緩了緩,看向屏幕。
凌晨 5 點 59 分。
直播不知何時自己中斷了。
好在,剛才只是一場夢。
當——
六點的鐘聲準時響起。
我聽見富貴的扒開門鎖的聲音。
又拿出手機,反復和電腦核對了幾次時間,才敢打開門。
熹微的晨光從窗戶投射進來,竟讓我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。
但我不敢耽擱。
收拾好東西,直奔鎮上的麥當勞。
開著直播碼了一上午字。
上傳完更新的章節,我突然想起,我還有一筆押金在房東那兒。
現在房子不住了,那我是不是可以要回來應急?
我找出房東的聯系方式,說房租不要了,問他能不能把押金退我。
下午,房東提燈定損,給我發了許多房屋有「明顯」使用痕跡的照片后。
回了我兩個字:【做夢。】
不是,那些劃痕自打我住進來就有的啊。
我還想理論,發現房東已經把我刪了。
正愁晚上睡哪兒,有人從身后叫我。
我回頭一看,竟然是菜嬸和她的傻兒子。
菜嬸是奶奶的朋友,我小時候沒少去她家蹭飯。
幾天前,我驚訝地發現她在我們村口擺攤。
一問才知道,她家房子年久失修,已經沒法住人了。
老太太索性心一橫,賣掉房子,在別處租了個小院。
巧的是,她租的房子,剛好和我在一個鎮上。
只不過一個在東,一個在西。
平時她就在附近幾個村賣菜,富貴每天出門,就是去她的攤子上。
菜嬸給兒子買了一個甜筒,又問我怎麼在這里寫東西。
我找了個借口,說房租漲了,租不起就退租了。
沒想到菜嬸古道熱腸,竟然直接邀請我去她家住。
「你奶奶和我情同姐妹,菜嬸再窮,也管得起你幾頓飯!」
這時候直播還沒停,彈幕紛紛夸贊:
【還是好人多。】
【老人家看著就慈祥。】
【您兒子會有福報的。】
我想了想,還是決定先去菜嬸家借住兩晚。
不為別的,在這個閉塞的小村莊,綠皮火車都是一周才有一趟。
我決定搭乘后天的班次,去大城市闖一闖。
但這幾天,總不能一直睡在麥當勞。
……
菜嬸家是個破舊的小四合院。
為了照顧兒子,娘倆住北屋。
東邊廂房空著,西邊用來儲物。
住進去前,菜嬸特意告訴我,西屋灰塵大,沒事別去。
我明白客隨主便的道理,自然沒有異議。
很快到了晚飯時間,我幫菜嬸端盤子。
一進廚房,就聞見一股腥臭味。
菜嬸說是臘肉壞了,我點點頭,也沒在意。
只是中途我不小心碰到她的手,菜嬸就像被燙著似的,一步跳開。
一整盤菜,全部撒在地上。
我慌忙道歉,找東西收拾。
抬頭時,卻看到菜嬸的目光,落在了我胸前的佛玉上。
「奶奶給你的,還戴著呢?」
「是啊,您也知道我那個命格,不敢摘。」
菜嬸訕訕夸了句乖孩子,又去廚房忙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