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暨白沒有回話。
沒了眼睛的遮擋,他眼中的情緒也沒有被遮掩。
戾氣與陰翳。
我也沒移開視線,只是與他對視。
幾秒后,他忽然又問我:
「那你對白溪的了解有多少?對他的身世、喜好了解多少?」
了解多少?
我毫不眨眼地邊將有關白溪的一切脫口而出。
……
「夠了嗎?」
付出足夠的錢和真心,便能得到很多東西。
如果不行,便兩個一起。
于是上輩子調查和這輩子相處,足夠讓我了解白溪。
笑容消失不見,我低頭看向陸暨白,也不再克制自己的戾氣,
「你還想知道關于白溪的什麼,我都可以報給你。」
瞇了瞇眼,看著他眼中的不可置信,
「比如說,你喜歡白溪,卻在這十幾年中遲遲沒有向他表露心思。」
「比如說,在孤兒院的時候,你在得知被領養后,拋下了白溪,跟著養父母跑了。」
「你。」陸暨白的臉色蒼白,眼底閃過震驚,
「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?」
「因為我喜歡白溪,便想了解他的一切,了解競爭對手,然后除掉他。」
又意識到什麼,我勾勾唇,
「不過現在是法治社會,只能靠競爭擠掉對手……也就是你。」
在某一瞬間,江曉宸似乎又變成了宋辭暮。
一場陸暨白想要顯示優勢的對話,卻最終變成了我在威脅他。
就這樣還是官配?
瞎了眼了。
他也配?
低頭看看手表,意識到白溪快要回家了。
于是神情恢復。
我不再理陸暨白,轉身掏出家門鑰匙。
「不過陸暨白,我有時候挺佩服你的,喜歡的人就在眼前,卻硬生生憋了十幾年。」
想到了什麼,我抬頭看向站在原地的陸暨。
一聲嗤笑,
「我要是你,在孤兒院的時候就不會選擇離開,我就算是爬,也要爬到白溪身邊,和他待在一起。」
32
「哐當」一聲門被關上。
我站在玄關處遲遲沒有動。
記憶被喚醒。
其實上一輩子,最初對白溪感興趣除了因為他的特別,還因為他的身世。
出生便被拋棄,如我一般。
卻選擇了一條與我截然不同的道路。
所以我想去知道這是為什麼。
卻沒想到后來,越陷越深。
……
晚上洗完澡之后我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而是敲了白溪房間的門。
門一打開,我便破了規矩,伸手抱住了白溪。
他正要動手,卻被我輕輕握住,順帶著十指相疊。
我想問他很多問題。
比如。
小小的白溪在孤兒院過得好不好。
有沒有吃飽飯。
有沒有被人欺負。
會不會感到孤單。
比如。
長大后的白溪這些年來一個人累不累。
會不會害怕。
而支撐著走那麼遠的原因又是什麼呢?
……
可是最后千言萬語匯在喉頭。
卻只憋出一句。
「白隊,明天去孤兒院的時候,帶上我唄。」
懷中的人僵了僵。
我順勢將懷抱抱得更緊,
「你知道我的,你不答應,我就不放開。」
半響后,白溪無奈。
他拍了拍我的背:
「你想去那里做什麼?」
「就是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。」十指相握,也握得更緊。
想看看把你養得那麼好的地方,究竟是什麼樣的。
33
第二日,我跟著白溪來到了孤兒院。
白溪下了車,看到車后碩大的一輛貨車后,問我那是什麼。
「準備的禮物啊。」
白溪沉默半響:「所以你昨天晚上突然出門,早上又不在的原因是這個?」
「是啊。」
昨日在得了白溪允許后,我就連夜去了一趟無人知曉的保險庫。
將前世放在里面的值錢東西都賣了。
又在早上去了超市,采購了這些。
那些錢本來是上輩子給自己留的一條后路,將一切拋下,帶著白溪遠走高飛的后路,卻沒想到這輩子也有用處。
我笑著和他說:
「這里也算是白隊的家,第一次跟白隊回家,我總要備些厚禮,給家長留個好印象。」
白溪聽到這話怔了怔。
終于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時,一下子紅了個耳尖。
……
裝卸完貨物后,我去找了白溪。
孤兒院里有一大片草坪。
白溪此刻坐在上面,被許許多多的孩子圍著。
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起來舊,卻被洗得很干凈。
甚至比院長身上穿得還好。
一個個長得不算胖,卻也沒有營養不良的瘦。
他們在看到走到白溪身邊的我后疑惑不滿道:
「為什麼不是陸哥哥?」
卻又在看到我為他們準備的禮物后,把「陸哥哥」變成了「江哥哥。」
一個個笑著,活潑的很。
看著平日就是被好好養著的。
于是一片歡呼聲中,我轉頭看向白溪,得逞地笑。
我說,白隊,陸醫生也太小氣了吧。
白溪無奈:
「不是誰都有那麼大方的資本的。」
「所以啊。」
我無所謂地摟過白溪的肩膀,湊近了,笑著小聲說,
「帥氣、有錢、大方、體力也好。」
「白隊,小家長們都認可我了,你可也得考慮考慮我才行啊。」
我以為白溪會像往日一般用轉移話題來回答的問題。
誰知,他一反常態,開始認真地看著我。
看著看著他又認真問我:
「江曉宸,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,你是從哪學來的這些追人套路和話術。」
「剛開始也很苦惱。」我如實回答,「不過到后面,就得心應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