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不用,便利店就在隔壁。」
他猶豫兩秒,點點頭,「好。」
這個便利店的品類意外的有些多,我蹲著挑口味挑了半天,站起身后才發現身邊多了個人。
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糖盒。
是那個男生。
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自我介紹,也沒和我搭話的人,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。
「你好。」我努力展露友好的笑容,「你也來買糖嗎?」
他抱臂靠著貨架,冷冷地抬起眼皮。
「你可以離他遠點嗎?」
「什……」
「我說,你可以離賀逢遠一點嗎?」
大腦空白。
語言能力仿佛從我身體里憑空消失了,我張著嘴,卻一句話都說不出。
整個人僵在原地,呆呆看著他皺眉露出嫌惡表情。
「你很享受被他照顧和關心吧?
「一味享受,又死皮賴臉霸占著這個位子不肯走,挺不要臉的。
「我和賀逢認識十多年,真的看不下去了。
「他這個人,一旦開始就不會輕易結束,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,你明白嗎?」
幾句話讓我臊得渾身發熱,羞恥地垂下頭,簡直無地自容。
腦子太過混亂,一出口就是結結巴巴的道歉:
「對不起,但我沒有霸占他的意思,我們也不是那種關系……」
「所以說啊!」他猛地拔高了音量,站直身用力推了我一把,「你他媽到底能不能有點自覺,自己滾遠點別影響他正常談戀愛啊!」
心臟在劇烈震顫后狠狠墜落。
這一聲怒吼給我吼清醒了。
確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賀逢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,為了一個沒人在意的破游戲關照我這麼久,不圖回報。
而我呢,我做了什麼?
我卑鄙地藏起自己的小心思,裝聾作啞享受這一切。
真的……很不要臉。
賀逢會不會也早就厭倦了呢?
只是這一年,大家的起哄和歡呼把他架了起來,他騎虎難下,不得不繼續對我好……
「章識?」
賀逢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,我抬起頭,那個男生已經不見了。
他走到我面前,皺起了眉。
「發生什麼了?臉色這麼難看。」
我匆匆避開他伸過來的手,隨意地揉了把臉。
「沒事沒事,想事情走神了。你們結束了嗎?」
「嗯,散了。」賀逢的視線始終落在我臉上,抿了抿唇,試探地問,「齊銘和你說什麼了嗎?」
我連聲否認。
「沒有,趕緊回學校吧,快趕不上門禁了。」
7
我和賀逢都沒帶鑰匙,室友給我們開了門。
「喲,還以為你們小情侶今晚不回來了呢。」
一句照常的打趣,此刻聽來分外別扭。
我下意識反駁:「以后別這麼說了,挺沒勁的。」
室友一愣,看向我身后的賀逢,滿臉錯愕。
我實在沒有多余精力解釋,齊銘的話像是一柄重錘,狠狠砸碎了我自欺欺人的美夢,也砸碎了我和賀逢之間微妙的平衡。
心很亂,現在只想一個人縮進被窩里。
往里走了兩步,手腕突然被扣住。
「章識,你出來一下,我有話要和你講。」
我掙了掙,反被攥得更緊。
「明天吧,明天再說。」
賀逢不依不饒,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。
室友看看我又看看賀逢,忙不迭把我往門外推。
「你們說完了再回來。」
看著在眼前關上的門,心里頓時更沉重了。
賀逢把我拉到樓梯口,不由分說將我摁在角落。
「什麼意思?」
他一向情緒穩定,不管遇上什麼事都不慌不忙的,但此刻表情絕對算不上淡定。
我避開他的視線,輕聲道:「就是字面意思,以后別這樣了。」
「別怎樣?說清楚。」
「不要讓別人誤會我們的關系了,我們只是室友和普通朋友。」
他的呼吸猛然一滯。
「章識,你看著我說話。」
我咬了下牙,沒動。
賀逢抬手用虎口卡住我的下巴,逼我直視他。
我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,心頭泛起濃重的酸澀。
「為什麼?
「我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嗎?
「明明下午還好好的,齊銘究竟和你說什麼了?
「你別……」
我想起齊銘的話,閉了閉眼,打斷他。
「會耽誤……正常談戀愛。」
這話一出,鉗制住我的力道倏然一松。
賀逢垂眼立在我面前,沒再說話,看起來很平靜。
但胸膛起伏著,感覺在醞釀一場情緒的暴風雨。
兩人陷入了微妙的對峙。
我想,他應該是不適應吧,這一年實在是太久了,冷不丁被這麼說,有些無所適從。
正想怎麼打破這尷尬,手機忽然震動了下。
我如獲大赦,趕緊點開。
是席枝和發來的。
她在那頭哭唧唧。
【嗚嗚實在找不到養眼還不要錢的帥哥了,你能不能看在照片的份上,陪我出個片?不包飯,檸檬水可以有。】
回復打到一半,面前的賀逢突然后退兩步。
他將手插進衣兜,勾唇笑笑。
只是那笑容,怎麼看怎麼諷刺。
「我知道了,耽誤你找女朋友了,對吧。」
8
賀逢當晚沒回宿舍。
室友震驚且意外:「你們吵架了?」
我含糊其辭,又忍不住戳戳他:「問問他去哪兒了,別說是我問的。」
得到「回家」的回復后,稍微安了心。
一開始就聽說他家在本地富人區,但他除了寒暑假,幾乎每天都在學校,我都快忘了這一茬。
「你們咋回事啊?夫妻呢,床頭吵床尾……」
他意識到什麼,猝然止住話頭,小心翼翼地打量我:「抱歉啊,習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