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大喊他的名字。
可我喊不出來。
——我曾經受過很多特殊訓練,其中包括夢境意識訓練。
我再也無法在夢中喊出他的名字。
我只能在夢里,眼睜睜地看著一切重演。
而他會像卷宗里記載的那樣。
把我打暈,塞進垃圾桶。
然后他轉身,引開追來的人。
最后跑進絕路,被人一刀捅進胸腔。
29
一覺睡醒已是傍晚。
我冷汗涔涔地睜開眼,發覺有人坐在我床邊。
是聞應覺。
我沒想到他會來照顧我。
他甚至很會照顧人。
細致體貼。
可這種感覺很奇怪。
就像是上斷頭臺前吃的最后一頓飯。
我們在這種詭異氛圍中度過快一周。
直到我徹底地恢復那天。
他忽然說要送我件禮物。
一小塊木質平安牌。
他將平安牌戴在我脖子上時,順手捏了捏我的肩膀。
他說我體質太差,總是生病。
我心想,生病算什麼,在這種吃人的地方,能活下來都算不錯了。
我們站在鏡子前,看著鏡子里的人并肩而立。
他問我喜不喜歡這個禮物。
我說只要是他送的我就喜歡。
他笑著夸我嘴甜。
而后又看著我的眼睛,認真道:
「仔細看看。
「專門給你求的。
「希望以后你都平平安安。」
30
聞應覺前腳剛離開,后腳我就收到兩條消息。
一條好消息。
一條壞消息。
好消息是,有個深度潛入的線人找到了關鍵證據,并在嘗試向外送出。
壞消息是,聞青山跑了。
具體位置未知,大概率仍在境內。
不過他指定是想逃到境外。
按照原先的計劃,一旦收到關鍵證據,就會對聞青山實施抓捕。
眼下局勢,只能退而求其次,先獲取證據,再想辦法走下一步。
但聞青山雖然跑了,他留下的心腹手下仍然在。
線人想要將證據送到警方手里,并沒那麼容易。
想要對外送信,需要一個相對自由的身份。
因此沒多久,我就收到新的任務——
與線人接頭,并送出關鍵證據。
為了保障證據的安全,任務中只明示我的身份。
而對線人身份高度保密。
換句話說,就算任務信息被聞家截獲,證據也不會落入他人手中。
只有我本人去,線人才會出現。
約定日期即將到來。
我默默地數起日子。
而在距離約定日期還剩最后一天時。
變故突生——
逃走的聞青山秘密地返回了。
31
強制搜身又注射迷藥后,我被帶去了聞青山的秘密住所。
并在那里,遇到一位熟人。
「很意外吧,邊警官。
「哦不對,你不是邊慈,你是個冒牌貨。」
此時我雙手被縛,腦袋頂著四五支槍,跪在地上。
聞青山坐在主座上,笑瞇瞇地看著我。
而他身旁的女人——
是我的上線,金茉。
「他叫什麼來著?」
聞青山笑著攬住金茉。
女人親昵地靠過去,同他低聲耳語。
「哦,我想起來了。
「謝時,謝警官。
「真是年輕有為啊,謝警官。」
毫無疑問,我的身份和任務信息全都暴露了。
等待我的不會是什麼好下場。
那也沒什麼好裝的了。
我跟聞青山說話相當不客氣,甚至問候了一圈他的祖宗。
聞青山也不惱。
他示意手下收起抵在我頭上的槍,說道:
「當初就不該讓你離開我身邊。
「現在好了,跟著他們兄弟倆胡鬧久了。
「素質都變低了。」
說罷,他又笑著看了看坐在兩側的聞家兩兄弟。
聞應覺坐在聞青山左側,依然一副冷臉。
而另一側的聞野,雖然支著一條石膏腿,但臉上看好戲的興奮模樣蓋都蓋不住。
我沒繼續理會聞青山,而是轉頭問金茉為什麼。
女人瞥了我一眼,沒好氣地告訴我,她本來就是聞青山的人。
我的臉色應該很難看。
因為一直盯著我看的聞青山,笑得更開心了。
「金小姐是聰明人,她知道跟著我才會更有前途。
「謝警官,我很欣賞你。
「如果你愿意跟著我,那麼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計較。」
聞青山試圖策反我。
但他只收到我的謾罵。
他的手下想要動手讓我閉嘴,卻被他抬手阻止。
他讓我持續地輸出了十分鐘的臟話。
然后他掏出手機,給我看了一段視頻。
視頻里是一個中年警察,正面色平靜地走在路上。
「認識他嗎?
「知道我有多少種辦法,讓他消失嗎?
「想親眼看看嗎,謝警官?」
聞青山終于如愿地在我臉上看到他想要的表情。
他笑得猖狂肆意。
他知道他要成功了。
因為視頻里的人,是我唯一在世的親人。
那是我舅舅。
32
聞青山讓我繼續去跟線人接頭。
他要拿我做魚餌,釣出這個線人。
按照金茉從局里盜取的消息,這個線人保密級別極高,具體身份連她也無法解密。
但這個線人早已長期潛伏在聞青山身邊。
潛伏如此深入的線人,甚至能拿到關鍵證據。
聞青山恨得牙癢。
此番他誓要親自將此人抓住。
33
線人留下的地址在一處廢棄倉庫。
聞青山早已派人探查過。
約定時間點的前一個小時,聞青山帶人抵達倉庫附近。
太陽早已下山,倉庫附近的樹林漆黑陰森。
而聞青山的車隊就隱藏在這片樹林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