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我躲不過了。
他替我整好衣服,轉身拿車鑰匙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閉了閉眼。
「季巋。」
「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,必須去……」
「我懷孕了。」
鑰匙砸在地板上。
「你說什麼?」
10
在季家的私人醫院里,我終于明白了自己被自己親生父母拋棄的原因。
先天性染色體異常,23 對多了一條,因此身體里多了一套女性的器官。
是個怪胎。
「以前沒發現是因為身體內的性器官沒有發育,現在在外力刺激和情緒激素作用下,已經有了正常功能。
「方案是兩個,手術直接切除,保留男性身份,或者通過激素保守治療,保留孩子。」
答案無需思考。
那必然是……
心臟突然刺痛了下。
我遲疑了。
季巋在走廊盡頭抽了很久的煙,進病房后一聲不吭倚在墻邊。
又過了好一會兒,他在床邊坐下,拿起床頭柜上的小刀,慢慢削蘋果。
「這里的醫生醫術頂級,手術沒有大風險,你別太擔心。」
我沒吱聲。
小心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,囁嚅開口:「季巋,能不能借我一點錢?」
蘋果皮突然斷裂。
季巋看向我,神色如常,手背的青筋卻接連鼓起。
「不需要,包括手術后續的康復治療,都不需要你出錢。」
話說到了這個份上,他什麼意思很明確。
可是……
「我想保……」
「江葦!」
季巋聲音猛然拔高,「你清醒一點,那是個強奸犯的孩子!」
胸口一陣窒息,我揪緊被角,小聲反駁:「不是。」
病房瞬間靜了。
怒意僵在他臉上,慢慢轉為不可置信。
他顫聲問:「你自愿的?」
要問的人是他,在我張嘴時冷不丁捂住我嘴巴的也是他。
無法發聲,我便點了點頭。
季巋松開了我。
良久。
「誰。」
「啊?」
「錢我會給,野種我會養,但我必須知道,那個該死的男人是誰。」
我抬眸瞄了一眼盛怒的季巋,抿緊了嘴。
如果被他知道了實情,季家肯定會去親留子吧。
我不想這樣。
很難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。
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,親情愛情和錢都不屬于我,此刻有一個生命真正屬于我。
「按時間推算,那個月我們每天都在一起,除了過生日那次我斷片,管家說你當晚跟別人回去了,但我查不到你上了誰的車。
「江葦,你究竟和誰看對眼了?
「你知不知道來賓都是些什麼人?吃人不吐骨頭,你他媽去招惹那種人?」
我慢吞吞縮回被子里。
「季巋,我和那個人不會有以后了。你不借我也沒關系,我自己會想辦法。」
11
季巋讓步了。
條件是我必須住在他家。
我不同意:「算咯,我租的房子挺好的,公司也快入職啦,馬上有工資拿。」
雖然一半得還助學貸款,一半得被老光棍搜刮走。
季巋又讓了一步。
「我在你公司附近買套房,就我們兩個人。」
這算什麼,金屋藏嬌被包養嗎?
見我還在搖頭,季巋沉下臉。
「江葦,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麼人?我要是想逼你,有一萬種方法讓你上手術臺。」
他說的對。
最后協商一致,我繼續住自己租的房子,鑰匙他也持有,隨時可以上門,不能阻攔,每周至少去他家住一次。
好在大部分時間我都有主導權,不至于太被動。
松口的次日,季巋給我賬上劃了一大筆,備注自愿贈予。
我去戳他:【是借款啊,為什麼寫贈予?】
他隔了一會兒回我:【這個月的野種安撫費,讓 ta 看看后爸實力,別折騰你。】
心里酸溜溜。
如果他沒有聯姻對象就好了。
不敢想我會多快樂。
過了一會兒,他又劃來一筆。
【本金不用還,但我要收利息。】
拿出計算器按了一通,好好好,這把沖著我工資來的。
然而當晚,季巋一進門就把我按在玄關吻到全身發軟,我才知道利息指的是什麼。
軟得支撐不住身體,被他打橫抱進房間。
幸好身體情況擺在這兒,他除了弄我一身口水,也干不了下一步的事。
折騰到大半夜,我去廚房煮夜宵。
夜深人靜,只有煮鍋咕嘟咕嘟。
我盯著藍色火苗發呆。
這樣的日子總有一天會結束。
到時候我該何去何從呢。
心里煩悶,翻出賬戶看看余額,瞬間安定不少。
想通了。
既然暫時無法改變現狀,那就先享受著。
人不為財,天誅地滅。
等他結婚,我就卷款帶球跑路。
季巋從身后抱住我,下巴擱在肩頭蹭蹭:「老婆,餓了。」
「把碗拿過來。」
碗是季巋搬來宿舍那天我去學校二手平臺淘的,只要兩塊錢。
正好是一對。
那時也沒想到,我們會在日復一日樸素到了極致的生活里,生出另類情愫。
季巋吃完面,又開始吃我。
我困得想死。
「你不膩嗎?」
「不膩。」他從我頸間抬起頭,挺腰蹭蹭,「就是有點難受。」
我嘆口氣,并起腿。
「輕一點。」
12
一周很快過去,去完醫院,季巋接我回家。
「我的床很大。」
季巋打了把方向,突然來了這麼一句。
「我知道。」
滾了一晚上還能有角落是干的。
他微微偏過頭:「你知道?」
……
我在面不改色瞎扯上的確很有天賦:「夢里見過。」
「什麼夢還有我的床,床上有我嗎?」
「你猜。」
車子平穩駛入別墅區。
「不猜,待會就讓夢實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