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撿了塊板磚沖上去,追上李湛時側頭看他,咬牙切齒:「讓你打架叫我上,你當放屁是嗎?回去再收拾你。」
李湛愣了一下,罵了一聲,架也不打了,扔了鋼管,扯住我的手腕就跑。
后面的社會青年邊罵邊追。
風劃過發梢,李湛大聲罵我:「你是不是傻逼?誰他媽讓你來的!」
我跑得說不出話。
穿過幾條街巷,甩開身后的人,李湛才松開我。
心臟過負,都要跳炸了。
我扶著膝蓋喘息。
李湛看了我一眼,轉頭就走。
我抓住他的手腕,緊緊盯著他:「你去哪兒?跟我回學校。」
李湛背對著我,沉默了幾秒。
語氣冰冷:「放開。」
我不僅沒放,又抓緊了些。
李湛垂眸看著我:「景昭,都一個月了,你還沒玩兒夠?」
我的心涼了一半:「你說什麼?」
「什麼事情都有個頭,你玩兒夠了就回去吧,我很忙,實在沒空陪你玩兒那種拯救差生的游戲。」
李湛講話很平和,但每一個字掉下來,都會在我心上砸上一個窟窿。
我站直了身體,氣得發抖,揪住李湛的衣領:「你覺得我做了這麼多,是在跟你鬧著玩兒?!」
小畜生。
沒良心。
李湛靠在墻上,點了支煙,冷靜地看著我:「不然呢?」
「不然呢?」我簡直想笑,又笑不出來,氣得眼睛都紅了,「我他媽吃飽了撐的,跑到這麼個垃圾地方跟你這麼個傻逼東西鬧著玩兒?
我腦子有病,看你受傷忙前忙后的伺候你?我犯賤了,熬夜給你制定學習計劃,梳理筆記?鬧著玩兒?我掏心掏肺的是跟你玩兒來了?
李湛,就算你聾,聽不見我說喜歡,但你總不瞎吧?我把心活生生赤裸裸地攤在這兒,你也看不見嗎?」
煙霧籠著他冷硬的臉,李湛不為所動,聲線沉冷:「景昭,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,特別深情啊?」
嗤了一聲,「別在那兒自我感動了。」
我愣了,心臟緊緊縮了一下,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:「你說什麼?」
「我說你自作多情,一廂情愿。你強加給我那麼多期望,也沒問過我想不想要啊。」李湛笑了一聲,表情惡劣,
「好好學習,天天向上。去他媽的好好學習。景昭,你既然那麼喜歡學習好的,老實本分的,就應該直接找個三好學生,干嘛非要來改造我?搞得大家都不舒服。
十來年了,我活得好好的,沒什麼不妥,也不想改變。
我就是這樣,人渣,敗類,學不好,也學不會,不能陪你上什麼狗屁大學,也沒什麼未來。」
李湛彈了彈煙灰,垂著眼說:「景昭,我跟你想的不一樣。你想讓我跟你比肩,我做不到,你遲早要失望的。」
「那天,我聽到你爸跟你打電話了。」李湛一根煙抽完了,嗓子啞得厲害,「你爸說得對,誠華挺爛的,你不適合待在這兒,你應該回你原來的學校。我們倆,就不是一路人。」
8
李湛聽見景昭背著他接電話,和他父親吵架。
他在衛生間抽了三根煙。
景昭他爸說得沒錯。
誠華很爛,景昭很優秀。
景昭在誠華是自毀前程,跟他混在一起更是。
其實,早在景昭轉到誠華的第一天他就該把他趕走。
他有一百種手段讓那沒吃過苦的小少爺知難而退,
后來一種也沒使上。
景昭眼巴巴地湊上來親他一口,李湛腦子就不清醒了。
李湛是挺害怕景昭親他的。
不是不心動。
是太心動了。
心動到惡念瘋長,想霸著人不放,想把這小子綁了,叫他以后想走都走不了。
那天景昭抱著他說要考同一所大學,李湛渾身的血都熱了。
甚至那一個月,都忘了自己是個什麼貨色,真在學習上下了功夫,真的幻想自己能跟景昭考同一所大學。
直到追債的人找上門。
帶頭的叫刀疤,說:「你最近交那個朋友不是挺有錢的?你問他借點兒。」
兜頭一盆涼水澆下來,李湛冷到了骨頭縫里。
心里只有一個想法,不能讓這群垃圾盯上景昭。
他命賤,毀了就毀了。
景昭那麼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少爺,毀了他心疼。
李湛恨。
恨命,恨他的爛爹,也恨自己。
怎麼就學不乖?
景昭那樣的人,他也敢妄想?他也配得上?
9
李湛說話太混蛋了,可著勁糟蹋人。
糟蹋我還糟蹋他自己。
我沒忍住,揍了他。
揪著他往小腹上鑿了三拳。
李湛皺著眉,一下沒還。
我氣瘋了,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,恨聲說:「我樂意在哪兒上學你管不著。是不是一路人,你說了也不算。」
又往上,去親他的嘴。
李湛躲了一下,被我扇了一巴掌,老實了。
死人一樣讓我親。
我越親火越大。
李湛臉上冷,身體熱得不行。
裝模作樣的。
我撒夠了氣,反倒冷靜了。
扶著李湛的肩膀,壓著脾氣問他:「好好說話,到底出什麼事了?」
要說李湛不喜歡我,我一個字都不信。
我還不了解他?
我就是李湛的天菜。
用李湛的話來說,就是「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,每一寸都長在他的心尖上。」
李湛要是不喜歡我,這世上就沒他喜歡的人了。
這份自信,是李湛給我的。
那十年,老男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我扔著玩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