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了笑,胡編亂造:「因為我暗戀你,關注你很久了,連你褲衩什麼顏色我都清楚,別說你的家庭情況了。」
李湛樂了:「那你說說,我褲衩什麼色兒的?」
「黑的。」
「操?」
李湛沉思了一路。
下車后,語氣冷淡地說:「喂,我不喜歡男的,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。」
「哦。」我扶著他往家里走,強詞奪理,「那剛剛我親你,你怎麼不躲開?還縱容我親了那麼久,你跟我玩兒欲擒故縱呢?」
「我……」
我不想聽他狡辯,打斷他的話:「我嘴唇軟不軟?」
「你……」
「軟不軟?」
李湛被我堵了兩下,氣急敗壞地說:「這跟你嘴軟不軟沒關系,你別轉移話題。」
「呵。」我搓了一下他通紅的耳垂,「少得了便宜還賣乖,我親你,你恐怕都快爽死了。」
李湛被我捏得一僵,呼吸重了許多,扯開我的手,無意識地揉了一下,咬牙切齒地說:「你快閉嘴吧。」
我悄悄揚了揚唇。
三十歲的李湛我玩兒不過,十八歲的李湛我手拿把掐。
3
我爸出差不在家。
我沒讓傭人整理客房,直接把李湛帶到我房間。
李湛洗澡時,我靠在浴室門外,隔著門逗他:「喂,腿還行嗎?要不要我幫忙?醫生說不能碰水……」
話沒說完,就聽見浴室里一聲悶響,還有李湛壓抑的痛哼。
我眼皮一跳,猛地推開浴室門:「李湛……」
李湛扶著墻站起來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皺著眉說:「不要緊,滑了一下。」
李湛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。
十八歲的身板,沒有三十歲健碩,但足夠結實。
他骨架寬大又勻稱,肌肉線條很好看。
麥色的肌膚上,深深淺淺,有不少的傷。
我知道,以后會有更多。
那些年,我不止一次吻過他的疤痕。
每次看見他的傷疤我都覺得刺眼。
幸好現在,傷疤還不是很多。
幸好現在李湛才十八歲,我還有機會給這條不惜命的野狗套上項圈。
我關上門,走進去,站到李湛面前。
李湛眉眼間盡是煩躁:「誰讓你進來的?我自己……」
我摘下淋浴頭,拿在手里,說:「李湛,把手放在我肩膀上,我撐著你。」
李湛咬牙說:「不用。」
犟牛。
我扣住他的手腕,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打開淋浴,避開他的傷腿,給他沖洗。
手指略過那些傷疤,輕聲說:「李湛,我不喜歡看你受傷。以后別受傷了。」
李湛仰頭,深吸了一口氣,抓住我的手,啞聲說:「要洗就好好洗,不準勾引我!」
「……」
嗯?
我低頭往下睨了一眼,心里笑瘋了。
用浴頭拍了拍他結實的小腹,嘲笑他:「不是不喜歡男的嗎?我還沒認真勾呢就這樣了,你家兄弟不怎麼聽你話啊,倒是挺給我面子的。」
李湛不敢跟我對視,低下頭,額頭磕在我肩膀上,悶聲說:「別說了……」
脖子都紅了。
李湛現在純得不行。
再逗他估計要當場爆炸了。
我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,輕聲誘哄:「想不想我幫你?」
李湛呼吸重了。
輕輕咬了他一口:「求我,我就幫你。」
李湛沒動,也沒出聲。
算了,慢慢來。
我動了一下,想把他推開。
李湛大概以為我想走,突然握住我的手腕,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攏,圈住我的脖頸,將我整個攬在懷中,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。
啞著聲音說:「求你。」
4
一個澡洗了兩個小時。
我讓李湛跟我睡一起。
他剛被我收拾一頓,沒提出什麼意見。
床很大,我們各睡一邊。
半晌,我說:「李湛,我抱著你睡,你會不會打我?」
「會。」
我笑了一聲,側身,從身后抱住李湛。
他身體僵了一下,沒動。
我慢慢收緊手臂。
緊一點,再緊一點。
這樣,就跑不掉了。
就不會扔下我一個人了。
我二十五歲那年,我爸破產了,他從公司的樓頂跳下來,給我留了一具尸體和天價的債務。
為了還債,我四處借錢,尊嚴面子什麼都不要了。在酒局上跟人喝酒陪笑,被灌到神志不清。
那場局,李湛也在。
結束后,我在街邊扶著樹吐,李湛遞過來一瓶水,問我:「缺錢?」
我漱了漱口,笑著說:「特別缺。」
李湛點了點頭,問我:「跟男人睡,能接受嗎?」
我說:「那得加錢。」
李湛把煙摁了,笑:「巧了,我就是錢多。」
是挺巧。
李湛替我還債,我跟李湛睡覺。
睡了十年。
李湛死了。
死之前給我留了一筆錢,說:「景昭,別再因為錢跟別人睡覺了,容易碰見人渣。」
我最后一次去看李湛,他笑著笑著就紅了眼:「后悔了,早知道能遇見你,我前半生就該積德行善,求一個長命百歲。景昭,我不放心……」
不放心什麼,他沒說。
他只說:「景昭,好好活。」
指腹滑過玻璃,像是在給我擦淚:「傻子,當個見不得光的情人,怎麼還給你當出感情來了?沒出息。別哭,為我這麼個人,不值當。」
值不值,李湛說了不算。
李湛也不見得比我有出息,一對戒指貼在心口放著,到死也沒敢拿出來。
重來一世,我只有一個愿望——我要李湛長命百歲。
我要救他。
我不會再讓李湛走上混黑的老路,走向必死的結局。
他既然不惜命,我就替他珍惜。
他不規劃未來,我就替他規劃。
生拉硬拽,死纏爛打,也要拖他出深淵,把他掰回正道。
我始終記得李湛死之前的那一句后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