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觀有次忍無可忍,說你讀書要是有對溫淮期的一半專注度,估計早就起飛了。
當事人很沒志氣,說我起飛干什麼,我只要有個學上就好了。
過了幾秒又發愁,“國內走藝術不如直接國外,可我也沒回來多久,我又不想和溫淮期分開。”
如果岑觀不是知道他倆清清白白,都要和其他人一樣大叫果然是一對。
他覺得盛西潯是挺純潔的,但搞不懂溫淮期是不是。
現在放學時刻,旁邊的盛西潯勾肩搭背,岑觀本能地不想做電燈泡,說:“我回家了,你們去吃吧。”
盛西潯誒了一聲:“不是去我家復習嗎?”
岑觀:“我成績比你好,你讓溫淮期去你家里教你吧。”
他走得飛快,盛西潯愣了幾秒,直接問溫淮期:“你要來我家嗎?”
盛決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,宛如被五雷轟頂,心想讓盛西潯一個人住果然錯誤,這小子對人毫不設防,實在很容易讓一些不法分子鉆空子。
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就和環境格格不入,溫淮期注意到盛決不善的目光,還沒反應,攬著他肩的手松開了,身邊的人撲進男人的懷里,喊了聲大哥。
黏人得一眼便知,和對溫淮期勾肩完全不是一個親熱程度。
溫淮期莫名有點失望,下一秒盛西潯就被拎了出來,盛決:“不是回家嗎?還邀請人和你走?”
盛西潯喊了聲哥,溫淮期又看了一眼盛決,目光落到了校門對面那輛豪車,那里還站著一個男人。
這個時候他再次察覺到兩個人的差距,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,說:“我走了。
”
盛西潯把他拉了回來:“不是去我家嗎?”
溫淮期:“我還有事。”
盛西潯現在和他熟得很,對溫淮期的行程了如指掌:“你今天開始到下周都沒有兼職,姥姥也不在家。”
溫淮期:“我……”
還沒說完盛西潯就說:“所以跟我回家吧?”
盛決站在一邊宛如電線桿,發現自己被忽略得很徹底。
他的目光落在溫淮期被盛西潯勾住的手指,捕捉到了少年人瞬間的回握,提醒盛西潯:“爺爺在家。”
盛西潯很是坦然:“那怎麼了,他不是讓我交朋友嗎。”
他給盛決介紹:“他叫溫淮期,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溫淮期問:“不是岑觀嗎?”
他補充道:“我是之一。”
這句話有點酸,盛西潯沒品出來,盛決挑了挑眉,沒多說什麼。
等到晚上溫淮期被盛西潯留宿,趁弟弟在冰箱找東西吃的時候把人拉走問:“你知道你那同學家里什麼情況嗎?”
資料是梁靄給盛決的。
盛決前幾天從朋友那聽說妹妹談戀愛被騙,生怕盛西潯也被騙,保險起見查了查溫淮期。
這小子比一般的窮小子還慘幾分,親爹隔三差五鬧事,打得不可開交。
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保持這麼好的成績的,獎學金貧困補助什麼都照拿不誤,還能四處兼職。
盛西潯:“知道啊,我交朋友還有門檻嗎?”
他看著盛決,人站直了幾分,隔了幾秒喊了聲哥:“他人很好的。”
盛決問:“怎麼好?”
盛西潯什麼德性盛決太清楚了,給他開個門是好,幫他買個面包是好,他會分不清這個「好」是舉手之勞還是僅對他可見。
他們靠在欄桿上,窗外是夏夜的星空,溫淮期還在他房間的書房給他改考卷。
唯利是圖的人沒明碼標價,會在上課盛西潯被點名的時候告訴他答案,也會在老師抽背之前摁著盛西潯先背一遍課文,不上體育課所以從不到場的人會站在圈外看,單詞卡的扣環掛在指尖,一張一眼,看的是球場上的盛西潯。
盛西潯對目光很敏銳,也知道有些人的接近不過是想要表面的東西。
但溫淮期的目光讓人捉摸不透,他是深譚,又是曠野,讓盛西潯想做青苔,又想做野草。
想和溫淮期朝夕相處,又隱隱約約地不想分開。
盛西潯:“他比其他人對我好。”
他不知道怎麼說,沖盛決笑了笑:“哥看人不是很準嗎,你感覺得到的,不是嗎?”
盛決深吸了一口氣,伸手撥了撥盛西潯的劉海,說:“感覺到什麼,我什麼都感覺不到。”
男人的手指往下一點,摁在盛西潯的眉心:“不要太掏心掏肺了,會受傷的。”
盛西潯歪了歪頭,低聲問:“那你對梁靄哥沒有掏心掏肺嗎?”
這句反問很有水平,盛決還沒罵他一句,盛西潯就喊了聲梁哥,然后轉身跑回了房間。
從外面回來的梁靄來接盛決回公寓,夏夜清風拂面,梁靄的眼睛在盛決眼里比星星還惑人,他倉皇地解釋:“你別聽盆盆瞎說,我……”
梁靄點頭:“你只是狼心狗肺。”
溫淮期第一次在別人家留宿,這個家實在太超過他的想象,包括桌上的擺件。
他握筆用了很大的力氣,面上卻沒有出格的情緒,但很清楚自己因為沖動應下了這個邀約。
又一次,無法決絕盛西潯的邀請。
不可以。
他對自己說。
你憑什麼呢。
他又想。
隔了幾秒,溫淮期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相片。
那是盛西潯在國外的照片,似乎是游輪上,背景是城市海岸的燈光姓星星點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