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點的樓道來往的人就多了,看得出在這里生活的人仍然不少。
盛西潯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來干嘛的,一邊吃豆包一邊問:“黎小栗呢,不是和你青梅竹馬嗎?”
小少爺的頭發有點蓬亂,最后出門的時候噴了點水才勉強壓下翹起的劉海。
盛西潯看了眼四周,綿綿細雨里,溫淮期撐著紫白相間的碎花雨傘站在他身邊,另一只手還拿著一瓶豆漿。
早上姥姥打的,裝在了杯子里。
溫淮期不怎麼喜歡盛西潯提黎小栗,他壓下心里的酸澀,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挺小心眼的,只不過細雨聲聲,消除了他微妙的占有欲,“她高考完就搬走了。”
紅豆包甜得盛西潯瞇起了眼,他唔了一聲,又問:“搬哪里去了啊,離這里近嗎?”
溫淮期握緊了傘柄,語氣輕柔,“你很在意嗎?”
盛西潯差點被嗆到,溫淮期把豆漿遞給他,裝出了點猶豫:“杯子是我的……”
盛西潯都喝了,急忙說了句抱歉,“那我能喝嗎?”
他抿了抿嘴唇,兩個人走出小區,又走到早晨的街道,換了一條路,基本是盛西潯跟著溫淮期走。
溫淮期搖頭:“你不介意的話。”
盛西潯同時說:“你不介意就好。”
他倒是很捧場,又夸了好幾句這個豆包好好吃,哪里買的。
溫淮期:“我做的。”
盛西潯:“你也太厲害了吧?”
溫淮期搖頭,“騙你的,姥姥做的。”
盛西潯喂了一聲。
他穿著溫淮期的襯衫,外套也是溫淮期的,和昨天在宴會上的樣子完全不一樣。
好像本應該在展柜擺著的寶物被人偷回了家,換下了盛裝,變得如此親近,可以觸摸,可以……
溫淮期伸手點了點生盛西潯唇邊的面包屑:“自己擦擦。”
他能感受到盛西潯對自己蓬勃到近乎滾燙的好感,卻很清楚這個好感和旖旎無關,好像有更深刻的理由。
但盛西潯不打算告訴他,還有難以更改的慣性思考方式。
盛西潯很少跟人這麼親近,但他不覺得討厭,甚至很喜歡溫淮期的靠近。
小少爺問:“你不吃嗎?”
出門的時候溫淮期還帶了兩個豆包,但都是給盛西潯的。
溫淮期搖頭:“我吃過了。”
盛西潯問:“你幾點起的,我完全沒感覺。”
他想到半夜自己和溫淮期的對話,又盯著溫淮期的臉看了好半天:“你沒睡幾個小時吧,黑眼圈好重,不會很虛嗎?”
都是男的,盛西潯認真地表達了自己的關懷:“一定不能虛,以后影響不好的。”
明顯是花花公子社交圈的少年說這種關懷也無可厚非,溫淮期問:“我都說了不會,難道是你虛,所以總強調這件事?”
他長得溫溫柔柔,此刻傘外細雨綿綿,傘下的他揶揄起來根本不留情。
盛西潯大聲反駁:“怎麼可能!我超厲害。”
大概是涉及到了尊嚴問題,盛西潯再次強調:“真的。”
“不信下次咱倆比比。”
溫淮期愣了一下:“這種事有什麼好比的。”
盛西潯捧著杯子一邊走路說:“很正常的吧,男生之間一起看片不是友情嗎?”
下一秒他想到身邊這位男二貧瘠的青春期,頓時又憐愛了。盛西潯胳膊撞了撞溫淮期的胳膊,鬼鬼祟祟地說:“下次我陪你看,你肯定沒看過。”
清貧男二每天忙于打工,時間都要掰成兩份用,肯定沒什麼時間看點青春期該看的東西。
盛西潯自以為很有同理心,完全沒意識到這種邀請有點太私人。
溫淮期想到之前在燒烤店停車的時候聽盛西潯和岑觀說的話。
他問:“你和岑觀看過?”
盛西潯:“沒一起看過,但會分享點資源。”
他倒很坦蕩:“岑觀喜歡男人,他其實也沒什麼朋友的,別看他那麼兇,人很好的。”
溫淮期又問:“那你沒和其他朋友看嗎?”
路邊的店鋪都陸陸續續開了,溫淮期的家距離地鐵站還要走將近二十分鐘,兩個人就在路邊小聲聊著這種話題。
盛西潯都有點不好意思,但溫淮期那張臉那麼無欲無求,搞得他都覺得自己好像太……
變態了。
盛西潯搖頭:“你說的這種朋友真的沒有。”
他捧著溫淮期的杯子,昨天在對方家里喝姜茶的牡丹搪瓷杯就很有年代感,這種保溫杯也不差,但看得出來磕碰的痕跡很明顯。
盛西潯更愧疚了,心想溫淮期人好體貼。
我更不應該破壞他獨一無二的暗戀。
溫淮期:“也不是朋友都會一起……”
他頓了頓:“看這種的。”
盛西潯:“我知道啊,與其說是喜歡看這種,不如說是想要那種氛圍。”
他倆撐著一把傘走路,被照顧長大的小少爺完全沒注意到自己一點沒被細雨淋濕,身邊的人一直在跟著他的節奏走路。
黎小栗今天來老城區買炒米糖,做公交車經過看到這倆男的差點以為自己瞎了。
不是吧!
居然能看到溫淮期走得那麼慢。
溫淮期在她印象里是個走路都活像要趕命的人,愣是把節奏慢的老城區帶成繁華的市中心,搞得每分每秒都跟火燒屁股一樣。
上學的時候同學偶爾會散步走操場,溫淮期是不會在里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