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內昏暗,光源都是外面四散的燈光,偶爾閃過,落到溫淮期的臉上。
溫淮期搖了搖頭:“他想賺錢給女朋友買禮物,問我有沒有推薦。”
盛西潯想問點別的都被溫淮期堵回去了。
那男的都有女朋友了,估計也不是溫淮期的朋友。
盛西潯又注意到溫淮期捂心口的動作,緊張地問:“你還不舒服嗎,還難受啊,要不還是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。”
盛西潯:“對了,我約了一個體檢套餐,你哪天有空我和你一起去看看。”
溫淮期搖頭:“不用,我挺好的。”
盛西潯:“我們家的醫院,以后是我的,沒關系的。”
他說話總給溫淮期一種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愉悅,指著所有塑料房子說這些都是我的產業。
但盛西潯說的全是真的。
就像今天這個宴會,和溫淮期以前做兼職的時候規模大差不差。
場合里走動的人身價高的不少,談的生意動輒幾十個億。
那是另外一個世界。
觥籌交錯的場合,推杯換盞的成年人,聚在一起少年人,像大人一樣碰杯,最后還是覺得無聊,又一起坐上豪車出逃。
一起兼職的學生感嘆:“我們可能這輩子都做不了這樣的人了。”
溫淮期沒搭腔。
他想:也不是沒可能的。
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,他都會緊緊握住。
就像現在,盛西潯攥住他的手這樣的力度。
不要松開。
讓他積攢去對方世界的勇氣。
這也沒多久,溫淮期已經習慣了盛西潯粘人的習慣。
也知道慣性厭倦的小少爺到底需要維持什麼樣的熱情,才能對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專注。
溫淮期想:如果盛西潯誤以為我喜歡黎小栗,那就將錯就錯,這麼延續下去。
讓盛西潯以為自己和黎小栗有機會在一起,一次次幫忙,一次次……
靠近我。
盛西潯的世界其實遠沒有大學同學想的那樣廣闊。
什麼s市少爺,深夜街頭飆車,喝酒泡吧,隨便就能和網紅戀愛等等。
他和那群人又合不太來。
戀愛對特定的人信手拈來,不過是感覺來了,荷爾蒙加持,親密行為的越軌,瞬間的溫存帶來的放縱。
最后就是有期限的陪伴,被賦予明顯有遠大意義的愛,卻不會走向……
天長地久。
他不要那樣的。
但到底想要什麼,盛西潯也不想去想清楚。
某種意義上,這種夢到自己是一本書里的人物,像是給了他一種巨大的被安排感。
他可以掙脫,也可以促成。
盛西潯:“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吧,萬一還有其他的……沒查到呢。”
他越說越小聲,帶著點小心翼翼,生怕觸到溫淮期的傷口。
悲情男二總是帶點苦。
就像岑觀這樣大大咧咧的,也有很難和盛西潯說的痛處。
更別提情緒不外放的溫淮期了。
溫淮期搖頭拒絕,換了話題:“我爸好賭,一身債,經常有人上門催債。”
他沒看盛西潯,只是在車廂光線明滅里看著自己被對方攥住的手。
小少爺的手很暖,是那年夏天攥住掌心的熱度,幾乎燙到了溫淮期的心里去。
這個時候也很燙,肌膚交疊,很容易讓溫淮期想要得寸進尺。
但不可以。
至少不是現在。
他現在什麼都不是。
也什麼都沒有。
盛西潯:“你爸怎麼這樣!”
他問:“不能搬家嗎?”
溫淮期:“我姥姥帶著我本來就很辛苦,搬家更麻煩。”
他說話的時候如果帶著笑,頰邊那顆痣就很容易迷人眼,學校萬事墻也有人匿名聊過這個問題。
大學生涯有時候很無聊有時候也很多八卦的。
譬如評選各個系的系草,最后成了各個系的勝負欲,到現在還在火熱打投中。
盛西潯:“所以有人上門追債嚇到你了嗎,然后就……”
他悶聲說:“你肯定小時候營養跟不上才這麼瘦,體質也不好吧?”
溫淮期:“我像媽媽。”
盛西潯哼哼一聲:“白到像個病人,我這種才健康。”
他還晃了晃攥住溫淮期的手。
下一秒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過了,急忙松開。
溫淮期也沒說什麼,只是在心里遺憾這種熱度的驟然轉移。
車停在路口,盛西潯讓司機在一邊等他。
昨天他撐著溫淮期的傘回去,今天他拿了車上的傘。
明明有兩把,盛西潯鬼使神差地拿了一把。他還是沒深究原因,想著或許是想和溫淮期親近一些。盛西潯說:“你抱著我胳膊,我們跑過去可以嗎?”
他又嘆了口氣:“算了,你臉色好差,我背你怎麼樣?”
溫淮期真的沒看上去這麼弱不禁風,他也不知道怎麼證明,只能無奈地問:“走不走?”
他瞇著眼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腿軟,盛西潯咳了一聲,“那我喊三二一,你……”
溫淮期:“好。”
很可惜,今天的雨滂沱得跟書里寫得一樣離譜。
盛西潯受不了了:“這雨也太大了吧,臥槽臥槽我的雨傘!——”
盛決花了很多錢買的定制手工雨傘廢了。
盛西潯絕望地說:“完了,要被我哥罵死了。
”
溫淮期:“還不跑嗎?”
盛西潯:“這雨下得跟我爺爺的拐棍抽我一樣疼。”
溫淮期被他逗笑了,笑得有點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