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西潯又擦了擦臉,說了一句:“那我走了。”
他走路還是踉蹌,從溫淮期的床邊走到宿舍門都有點搖晃,溫淮期實在看不下去了。
他說:“回來。”
盛西潯慢慢吞吞地回頭:“我嗎?”
溫淮期:“還有別人嗎?”
盛西潯看上去還很有少年氣,溫淮期看著就比他成熟,看人的時候不笑都有點威懾力。
他坐在桌前,捏著手機,眼神卻落在盛西潯身上。
宿舍的光都是白光,照得溫淮期的面色更是慘白,但他剛才喝過水,嘴唇濕潤,又有點紅了。
盛西潯哦了一聲,又慢吞吞地走回來。
他說:“那我去洗澡了。”
溫淮期笑著問:“那你的睡衣呢?”
盛西潯說話都有點大舌頭,啊了一聲。
溫淮期:“總不能不穿吧?”
盛西潯盯著他看了一會:“我們不是朋友了嗎,我穿穿你的怎麼了?”
他其實沒什麼交朋友的經驗,還有點關于這方面的陰影。
但溫淮期不一樣,估計是夢里重復播放,他有種看對方從生到死一生的漫長陪伴感,看到本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產生了親近。
說完盛西潯又看了眼溫淮期,似乎是覺得對方看著實在太瘦弱,嘀咕了一句:“可能你的衣服給我穿太小了。”
溫淮期拿了一套自己換洗的睡衣把人往浴室推:“別廢話了,我還有事,你自己洗。”
盛西潯點點頭。
溫淮期兼職很多,很少人知道他其實賺得不少,就是家里窟窿太大,顯得風塵仆仆到處奔波。
很多細碎的兼職是他打發時間用的,性價比不會太低,但也不算太高。
遇見盛西潯后,他慢慢試著不孤注一擲,找兼職也會挑一些有意思的。
溫淮期對未來的規劃不算長遠,就算來這個大學上學,也都是可控范圍內。
唯一不可控的是,給他留下如夢似幻回憶的人,性格有點特別,其他方面也……
比如洗個澡還喜歡唱歌,活像迎新晚會沒唱爽。
從《門前大橋下》到《兩只老虎》到《撿到一分錢》等等知名兒歌循環播放。
聲音洪亮,但沒一句唱到了調子上,隔著水聲都足夠穿耳,讓溫淮期覺得頭痛。
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。
溫淮期默默戴上了降噪耳機。
沒過多久,里面的盛西潯又開始喊他——
“溫淮期!!溫淮期!你的護發素是哪一個啊!精油呢!”
“你沒給我浴巾啊,內褲也沒有!”
溫淮期:……
他本來就沒什麼和同齡人相處的經驗,更沒什麼住校的經驗。
如果不是學校離家還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地鐵,他可能都會選擇每天回去。
溫淮期和姥姥住的房子雖然很小,但起碼有自己的空間。
學校開出的最好條件也就是雙人間了。
岑瀾泉人倒是不錯,自理能力ok,也不會麻煩人。
盛西潯就不一樣了,給溫淮期一種他可能才剛上幼兒園大班的感覺。
溫淮期走了過去,在水聲里告訴盛西潯沒有護發素沒有精油,新的毛巾和睡衣一起放在架子上。
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非常失望,大聲地說:“怎麼會沒有啊,你從來不用的嗎?毛巾好小哦,和你一樣。”
溫淮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沒過多久盛西潯就出來了。
他頭發都是囫圇擦的,剛才在里面用吹風機吹了一下,很快就干了。
就是有點像被炸了一樣,蓬蓬松松,適合鳥類居住。
溫淮期:“你刷牙了嗎?”
盛西潯點點頭,樂顛顛地湊過來,撲了溫淮期一身的沐浴露味,還眨了眨眼問:“我用了你的漱口水,要不要給你聞聞?看不出來你居然喜歡草莓味的。”
太近了。
這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安全距離可言。
溫淮期心里高興,表面還是微微推了推盛西潯,于是當事人又黏答答地靠過來,問:“你不睡覺嗎?我好困啊,還是很暈……”
盛西潯說著又要去看溫淮期的電腦:“你在寫作業嗎?等下,我們不是明天才正式上課……”
溫淮期:“你該睡覺了。”
盛西潯點點頭,又從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溫淮期。
溫淮期:“怎麼了?”
對方眼神似乎都帶著霧氣,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惹眼,很容易讓溫淮期想到自己小時候撿到的小貓。
是一只白貓,和盛西潯的眼睛很像,藍色和棕色,總是惹眼。
但很可惜,小貓奄奄一息,就算溫淮期把它帶回家,冬天里開著暖燈給小貓照著,但它太虛弱了。
第二天就死了。
那是一只沒人要的小貓,但眼前這一只明顯不一樣。
還需要好吃好喝精心飼養。
盛西潯:“幫我充電。”
他很嬌氣,也沒心眼,似乎習慣了使喚人做事,卻不讓人討厭。
溫淮期:“好。”
盛西潯:“那我睡你床了。”
溫淮期點頭。
盛西潯又問:“你不睡嗎?”
溫淮期搖頭:“我還有事。”
盛西潯已經躺下睡了。
窗外的夜晚校園還很熱鬧,操場的live還沒散場。
溫淮期關了大燈,開了桌上的小燈。
盛西潯的手機消息仍然很多,震動和提示音嗡嗡嗡。
溫淮期開了靜音,剛要放下手機,就看到了來電提醒。
哥哥。
溫淮期沒有接。
但對方很快打了第二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