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白笙有了那一次出逃,然后遇見了陳漁。
“笙兒。”耳邊想起父親關切的叫聲,白笙聽著,扭頭看去。
他看見父親和藹的朝他笑,問他,“要下去走走嗎?”
白笙愣住了,他沒有想到有一天父親會親自詢問他要不要去走走,這讓他很意外,但白笙看著窗外的街景,那些曾經讓他向往的地方,此刻卻是提不起他一點興趣了。
他朝父親搖了搖頭,拒絕了他的邀請。
白父面對白笙的拒絕也有些意外,但他很快便恢復了鎮定,他看著自打從漁村離開后便郁郁寡歡的白笙,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沉重。
這種感受該如何形容呢?大抵是自己在溫室中養了一株漂亮的花,后來這朵花見了真正的太陽,它不愿再回到溫室,當離開太陽后,它開始漸漸枯萎。
白笙就如這朵花,他在枯萎。
白父不愿看到自己的兒子這般,但他眼下卻想不到一點辦法,讓他的花朵再次振作起來。
正如白父所說的那般,在白笙不在的這段時間,白父經歷了一場動蕩。
當白笙再次踏入熟悉的家時,他敏銳的發現,家中許多熟悉的面孔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事一些生面孔,除此之外,還有他那位總是陰沉著臉,對他冷言冷語的二叔也不見了。
白笙看著這場景,對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大概有了個底,他沒有去問自己的父親詳情,只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。
回家后第二日,白父帶來了白笙小時曾教過他讀書的先生,這位白笙和先生感情厚重,離開白府后也時常與白笙有聯系,白笙見到他自然是再高興不過的。
兩人在府中座談,白笙不斷落筆寫字,先生不斷答疑解惑,一日很快就近黃昏。
先生離開時,握著白笙的手,對他說:“白笙,要開心。”
白笙聽著,笑了,他用手語作答,【先生,見到你,我很開心。】
先生聽著此話搖了搖頭,說:“不是見到我開心,而是無論見到我與否,都要開心。”
白笙嘴角的笑淡了,他沒再回答。
先生見此,輕輕嘆了口氣,終是不再說些什麼,擺擺手與白笙作別。
回府第三日,父親從外頭帶來了書店新上的小說和話本,下人們舉著好幾箱抬進白笙院里。
白笙不解,只聽白父樂呵呵的和他說:“這些書,我問過了,是眼下最時興的。”
“他們都說很好看,笙兒閑來無事,可以拿幾本打發時間。”
說完,白父又樂呵呵的走了。
回府第四日,這日一早,白父就來了白笙院子里。
“笙兒,今天要不要和父親出去轉轉。”他笑得一貫和藹,看著白笙的眼中滿是慈愛。
白笙看著面前的父親,回想起這幾日的種種,終是點了點頭,答應了。
白父帶著白笙去了郊外的平山寺,如今正值夏時,竹子生得最為郁郁蔥蔥的時候,平山寺坐落于一片竹山內,進寺要走很長一段山路。
白笙和白父在山下就下了車,驅散了隨從,兩人往山上走去。
今日不是初一十五,所以上山去寺廟的路上沒什麼人,遠遠一段路下來,只有白笙和白父兩人。
山里很安靜,除卻鳥叫蟲鳴,便只剩下他們走路時不輕不重的腳步聲。
白笙低頭看著路,他能感受到身側父親心事重重,但卻不知該從何問起,便等著父親主動開口。
當兩人走到半山腰時,白父忽然說:“笙兒,我累了,歇會兒吧。”
白笙聽著這話,看向自己的父親,點了點頭。
白家雖富甲一方,但族中人卻沒太有富人的架子,所以如今在山中歇息,既無隨從,也無驛站,索性席地而坐。
兩父子坐在上山的石階上,頭頂是郁郁蔥蔥,交疊而生的竹子,讓這盛夏的日頭不至于落在他們身上,清風拂過,倒算涼爽。
“笙兒。”白父叫道。
白笙聽著,聞聲看去。
白笙覺得,自己說事情總會叫一句別人名字的習慣,是遺傳自己父親的。
“你今日來平山寺,想求什麼?”白父問白笙。
白笙聽著這話,擺了擺手,他無所求。
得到這個答案的白父似乎并不意外,他看著白笙半響,說:“我有所求。”
白笙一愣,只聽自己的父親繼而說:“我每年都會來平山寺許多次。”
這個白笙知道,白父每年都會來平山寺數次,不止如此,還會捐款,平山寺現在的模樣,有大半是他捐錢修造。
但白笙不知道,他父親來此,是為求什麼。
他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父親,只聽他許久后才緩緩說:“我求佛組三愿,一愿我兒平安喜樂,二愿我兒幸福安康,三愿……”
“三愿我兒再開玉口,喚我一句父親。”
最后一字落下,遠處山頂寺院,傳來陣陣鐘聲。
作者有話說:
月亮:不是,陳漁你有病吧!我怎麼不好看了?!
第41章41
鐘聲不絕于耳,白笙垂著眸子,腦海中全是父親剛才說的話。
白笙陷入了長久的沉默,他知曉父親的期許,卻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他心頭壓了些很沉重的東西,掐住了他的咽喉,讓他無法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