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陳漁,和我一起回春城吧。】
白笙寫完這行字,便期許的看向陳漁,但陳漁看著他紙上的那行字,遲遲沒有回應。
這沉默讓白笙不由的有些心慌,他悄悄打量著陳漁的神色,捏著本子的手越來越緊,似是要將紙張揉皺。
他慌張的再次拿起筆,快速的寫下一行字,詢問陳漁,【行嗎?】
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殷切,陳漁終于也不再沉默,盯著紙張的的視線緩緩落到白笙的臉上,對上白笙的一雙眸子,眼神中帶著藏不住的難過。
“白笙,抱歉。”陳漁說,“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回春城。”
白笙愣住了,眼淚在他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奪眶而出,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陳漁,然后快速的在紙上寫道:【為什麼?】
陳漁抿著唇,伸手去抹白笙臉上的淚水,卻是被白笙躲過。
白笙眼淚一直止不住的流,但他卻沒管,只是任由淚水從臉上流到脖子,再滑落進衣服里。
這樣的感覺并不好受,淚水混合著汗水,粘膩的觸感在皮膚上像是打上了一層封閉,繃在一起,每動一下都不自在。
但白笙顧不得這麼多了,他看著陳漁的眼中帶著濃濃的背上,他問陳漁,【陳漁,你不要我了嗎?】
“不是。”陳漁看著他的眼淚,心口抽著疼,耐著性子用盡量溫和的方式去和白笙解釋,白笙已經在哭了,他不能再由著性子去悲傷,“白笙,你聽我說。”
白笙哭得皺著一張臉,他很悲傷,很難過,但哪怕如此,卻還是很乖,聽著陳漁這句話,靜靜的看向陳漁,去聽他說話。
“我怎麼可能不要你。
”陳漁說著,去握白笙的手,這一次,白笙沒有掙開他的手,但也還是沒有給出回應,以往這個時候,白笙總會牢牢的回握住他。
“我不和你一起去春城,是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。”陳漁看向白笙,他聲音柔和,語氣鄭重,“當將那些事情做好,我就會去找你。”
“白笙……”陳漁說到這,喉間冒起一陣酸澀,他的脖子好似被一雙無形的手扼制,喘息都變得困難,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請求非常自私,但卻還是會奢望,他喉結微動,緩了會兒,才繼而說:“你等等我。”
握著白笙的手隨著每一句話而越來越緊,而白笙也漸漸回握住了陳漁的手,兩人由本來的陳漁單獨握著白笙的手,變成十指緊扣。
白笙看著陳漁,目光堅毅的緩緩點下來頭,他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陳漁,而后在陳漁的胸膛上,寫下一個“等”字。
感受著這個字的落筆,陳漁剛才便彌漫在喉腔的那股酸澀感更重了,他眼眶發燙,慌亂的垂下眸子,根本不敢再去看白笙。
“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。”陳漁說。
這話陳漁即是說給白笙聽的,也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成為一把可以庇護白笙的傘,但他決定給自己一個期限。
“一年。”陳漁語氣堅定,再次抬頭對上白笙的眼睛,“最多一年,我一定會去找你。”
這一年,是陳漁給自己的期限,沒有如果,他一定會做到。
白笙終究還是和白父回了家,當陳漁牽著白笙從房間里出來,將白笙的手交給白父的時候,陳漁肉眼可見的看到白父松了口氣。
白父深深看了陳漁一眼,這一眼飽含深意,他沒再說什麼,只是收回視線拍了拍白笙的手背,嘆了口氣,道:“回家吧。”
白笙聽著父親的話,沒什麼反應,沉默的低著頭,但在白父抬步時,他還是跟上了。
陳漁將白父和白笙送出了門,圍觀的村民不知是被驅散了還是如何,此時屋外已經空無一人,小漁村再次恢復寂靜。
碧空如洗,陽光明媚,這盛夏的日頭還是那般灼人。
陳漁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在白笙和白父身后,這短短的一路上,他的視線始終定格在白笙的身上,但白笙卻沒有回頭。
他心中苦澀,心想,不回頭也好,多看一眼,便多一分不舍。
然而在出院子時,白笙忽然停下來腳步。
白父疑惑,問:“笙兒,怎麼了?”
他話音剛落,牽著的白笙就掙脫了他的手,轉身撲進了陳漁的懷中。
白笙死死的抱緊陳漁,用了前所未有的力氣,像是要將陳漁嵌進骨子里才好。
陳漁愣了一秒,垂在身側的手便也抬起牢牢的回擁住白笙。
“白笙。”陳漁輕聲叫道。
白笙卻沒有理會他,好像是又哭了,但陳漁看不到,因為白笙的頭埋在他的懷里,只能感覺到那微微抖動的肩。
在這樣不知僵持了多久以后,白笙緩緩松開了陳漁,他的手從陳漁的腰上抽離,往后退了一步。
他抬頭看著陳漁,烈日照在他的臉上,讓他微瞇起眼。
陳漁看見那光下白笙臉上殘留的淚痕,也看見白笙紅潤的眼眶,他想,果然是哭了。
心中有酸又漲。
白笙忽然抬起手,指了指陳漁,而后一只手抬起,貼于頦下,又指向自己,最后手落于身側。
他似乎打了一段手語,但是陳漁沒看懂,他目光落到身后的白父身上,白父目光復雜,卻沒有給他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