況且,哪怕往后沒有東窗事發,陳漁也將一生活在擔驚受怕中,惶恐不安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做了壞事后需要承擔的后果呢?陳漁不愿如此。
所以無論旁人如何說,墻倒怎樣眾人推,陳漁都不會去參與,而是實事求是的,對方做了多少,就說多少。
畢竟,他要的本就不多,只是一個道歉而已。
第二日擺攤,李叔就換了位置,但陳漁對此早有預料,所以李叔前腳剛擺好攤,后腳陳漁就坐在了他旁邊。
李叔當時看到陳漁臉就僵了,他唇瓣顫了顫,想說些什麼,但卻還是沒說出口,轉頭看了眼周圍,還想換個位置,卻見他擺攤這會兒工夫,早已沒有了空位。
見此他只能作罷,默默的接受一切。
如昨日一般,受陳漁影響,李叔的攤子生意并不好,一早上下來魚都沒賣出幾條,還因為換了位置的原因,生意比昨天更差了。
李叔臉色越來越難看,陳漁將他的情緒都看在眼里,但始終沒有主動去說起什麼,只是賣完魚后,便收拾東西回家。
他在等一個時機,一個李叔自己開口求他的時機。
……
對于村里發生的這些事,白笙一無所知。
自從那天被李小海欺負以后,白笙已經許多天沒有出門了,他怕再遇到李小海,對方那天欺負他時可怕的模樣,白笙這幾天做夢一直夢見。
這也導致白笙這幾天夜里一直沒怎麼睡好。
手臂上摔傷的地方已經結了痂,漸漸愈合的傷口有些癢,讓白笙總忍不住撓。
陳漁每次看到白笙撓自己的傷口都會阻止,說是撓破了會留疤。
可白笙忍不住,傷口長肉的過程實在是有些痛苦,就好像在懲罰這具身體不懂事的主人,居然讓自己受傷。
陳漁回到家時,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發呆的白笙。
白笙又在撓手臂上受傷的地方,陳漁每次阻止他時,他都答應的好好的,但等到陳漁看不見的地方,還是會忍不住去撓。
對此陳漁有些無奈,只能一而再,再而三的去阻止白笙的動作,跟他說傷口不能撓。
今天也是如此。
陳漁走進院子里,蹲到白笙面前,握住白笙那撓傷口的手腕,說:“不可以撓,會留疤。”
被抓包的白笙有些心虛,點點頭,像是知道了,但其實陳漁明白,下次癢的時候,他還是會下意識撓。
陳漁對此也很無奈,但又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去阻止。
在白笙第一次撓的時候,陳漁就想要不然用什麼東西包著傷口,讓白笙不要去撓,但這方法卻實在不可行。
眼下天氣越來越熱,傷口不透氣,被汗一淋,就特別容易發炎,如果是那樣,白笙更加難受。
“你現在點頭,但下次還是會撓。”陳漁有些埋怨似得跟白笙說著,而后粗糲的指腹蹭著白笙傷口邊緣的皮膚,讓他不那麼癢。
“下次還癢,就這樣輕輕蹭蹭,別太用力去抓了。”陳漁說。
白笙傷口周邊的皮膚被陳漁粗糲的指腹蹭著,感覺的確不那麼癢了,便微微笑彎了眸子,點點頭答應了。
和白笙在院子里說了會兒話,陳漁便去廚房里做飯了。
白笙依舊是乖巧的坐在灶臺旁幫陳漁添柴,只是天熱了,他一邊添柴,還會一邊拿著蒲扇給自己扇風。
但總歸是坐在火旁,哪怕白笙扇風的手頻率不低,扇出來得風也還是不解暑,白笙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。
陳漁看著他這副模樣,忍不住開口道:“丟一把柴進去就坐別的地方去吧。”
白笙看向陳漁,有些不明所以。
陳漁沒有直說理由,而是說:“火已經夠了。”
白笙聽著這話,有些如釋重負似得松了口氣,往灶臺下添了一大把柴以后,就迅速坐到一邊去了。
他的動作很快,每一下都透露著自己想要快速逃離火堆的心理,但白笙自己似乎并沒有意識到,他自以為隱秘的反應,其實已經全數落在了陳漁眼里。
陳漁會心一笑,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揚了揚。
“最近怎麼沒有去找阿寶玩?”陳漁一邊做著飯,一邊問白笙。
白笙似乎沒有料到陳漁會忽然問起這個,表情一僵,似是想到了什麼,然后朝陳漁搖了搖頭。
他抿著唇從背著的斜挎包里拿出小本子,寫道:【不想出去玩,天太熱了。】
陳漁看著白笙寫下的理由,視線在字和白笙的臉上徘徊了個來回,心下了然。
雖然白笙這個理由找的天衣無縫,但陳漁心里清楚,白笙不愿意出去,并不是因為天熱,而是因為李小海。
那天發生的事情,雖然白笙竭力掩飾,但還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陰影。
陳漁意識到這點,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受,就好像有一口氣梗在胸口處,咽不下去也出不來,不上不下。
“白笙……”陳漁開口叫道。
白笙聞聲看向陳漁,表情認真,陳漁看著白笙這表情,剛到嘴邊的話,瞬間就說不出口了。
其實白笙大多數時候聽陳漁說話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表情,很認真,很專注,一雙眼睛看向陳漁,就好像陳漁說的再家常的一句話,他都會去用心傾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