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洋黑沉沉的眼里多出了一絲戒備,賀懷翎微微搖頭:“我來這里之前,陛下給了我一道密旨,讓我查清錢總兵被殺之事,我需要更多的線索,如果你知道什麼,最好都告訴我。”
丁洋一愣,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波瀾,單膝跪到了地上:“還請將軍定要查實清楚,早日將真兇緝拿歸案,屬下必會竭盡全力,愿為您效犬馬之勞!”
“我奉圣命行事,本就是職責所在,你起來說話吧。”
丁洋站起了身,用力握了握拳,啞聲道:“錢將軍死得蹊蹺,眾人都猜測或是夷人所為,屬下卻覺得事情并非那麼簡單。”
“你可有懷疑之人?”
“有,陳副總,錢將軍與屬下提過幾次,陳副總此人心思復雜,又與扈陽城里的那些商人走得近,怕他壞了軍中風氣,一直對他頗有微詞,還當面提點過他好幾回,陳副總雖面上受教,其實不服,或許還懷恨在心。”
賀懷翎道:“只因為這樣你便懷疑陳副總,是否太過武斷了些?”
“屬下確實沒有證據,但錢將軍在遇害前幾日,曾與屬下提過一句陳副總此人包藏禍心,他要上奏朝廷請陛下定奪,可恨當時屬下有急事要處理,并未過多詢問,之后沒兩天錢將軍就被人暗殺在了書房里,且出事之后我去現場看過,將軍的書房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。”
賀懷翎沉下目光:“當真?”
“屬下絕不敢枉言!”
“我知曉了,我會盡力查證,這事你便別再插手了。”
從城墻上下來后,祝云璟問賀懷翎:“你覺得這位丁副總的話可信?”
賀懷翎點了點頭:“我查過,他與錢總兵早年就認識,錢總兵對他有知遇之恩,倆人情同父子,錢總兵遇害后他雖一心想要查明真兇,但也并非莽撞之人,若非確實有所懷疑,斷不會隨意潑臟,污蔑同袍。
”
“那那個姓陳的呢?”
“陳副總此人確實頗為工于心計,他十五年前入伍,卻不是靠著軍功爬到如今從二品的副總兵的位置,而是鉆營于官場那一套,溜須拍馬左右逢源,才有了今日,他與扈陽城里那些商人的關系,確實值得好好查一查。”
祝云璟撇嘴:“那就去扈陽城查唄,你不是說里頭繁華熱鬧嗎?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?”
賀懷翎輕笑:“你想去扈陽城?行,等過幾日天再晴朗一些,我們就去。”
“那我們回去吧。”
“現在就回去?你不想去軍營里看看嗎?”
“……下次再去就是了,元寶該喝完奶睡過一覺了,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。”
賀懷翎笑著點頭,將祝云璟扶上了車,離開之前,祝云璟推開車窗,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仿佛聳入云端的城墻,收回了視線。
“雀兒……”賀懷翎輕聲喊他。
“嗯?”祝云璟回過神,望著賀懷翎。
賀懷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,慢慢說道:“我知你是有大志之人,你本該是那萬人之上至高無上的帝王,如今一朝失意,卻并非末路,即便不能再像從前一樣,一展抱負的方式也并非只有那一種。”
祝云璟垂眸,半晌之后,輕嘆道:“我知道了,我無事……你別擔心。”
第38章 扈陽商城
進入一月下旬,一直風雪交加的天氣終于放晴了,祝云璟抱著兒子站在窗邊,輕輕拍著懷里昏昏欲睡的小娃娃,看著窗外的景致,心不在焉。
院子里才栽下去沒多久的早春花都開了,給這院中單調的春景增添了一點艷麗的色彩。祝云璟的心思飄忽,正愣神間,有小廝從外頭進來,興高采烈地過來稟報:“少爺,侯爺回來了。
”
“當真?”祝云璟有一些意外,賀懷翎初來這里,要樹立威望站穩腳跟自然得多上點心,即便離得近也幾乎都是宿在軍營里與下屬同吃同住,每五日才會回來一次,今日卻是提前了一天。
“可不是嘛,人已經到前院了,就在前頭正屋里。”
祝云璟沒有多猶豫,將兒子交給嬤嬤,出了門。
才走到前院,就聽到了賀懷翎那叫姜演的手下的大嗓門,祝云璟止住腳步,本欲轉身回去,卻聽姜演正在說著的是他和賀懷翎的婚事:“我在軍中聽到人說將軍您要成婚了還以為是流言,沒想到竟是真的,怎會這般突然,您竟要娶個男妻?”
賀懷翎道:“是外祖父的安排,怕我一直在這邊耽擱了成家,就做主幫我定了門親事。”
姜演一拍巴掌:“我想起來了,是不是當年您在景州時就已經口頭約定了婚事的那個小公子?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是真的成了。”
賀懷翎:“……”
姜演早年就是他爹的部下,后來又一直跟著他,對他以前的事情也知道一些,不過既然誤會了,他便也不解釋,這事當真傳開了更方便遮掩祝云璟的身份,反倒好些。
門外的祝云璟嘴角一撇,轉身走了。
賀懷翎進門時祝云璟正趴在榻邊,手里捏著一個小小的撥浪鼓逗弄兒子,元寶的眼珠子隨著他的動作吱溜轉,手舞足蹈,一看就是個機靈的。
賀懷翎站在一旁看了一陣,笑著道:“殿下倒是好興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