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懷翎沉下聲,提醒祝云璟:“殿下,這是臣的私事。”
“許翰林可是畏罪自戕的逆臣,侯爺與他有舊,不怕傳到父皇耳朵里,牽連了侯爺?”
“這五年,臣一直在邊關。”
四目對上,俱是帶著隱藏其中的警惕戒備,片刻后,祝云璟哂然一笑,先退了一步:“也是,想必父皇也不會無故猜疑有功之臣。”
短暫的僵持后,祝云璟轉而說起了別的:“不提這些了,不若侯爺再與孤說說戰場之事吧,就說說那日你是如何單槍匹馬只身闖入敵軍陣營,取那夷人汗王首級的。”
賀懷翎淡然解釋:“傳聞總有夸大其實,當時那北夷汗王身中數箭,已是強弩之末,敵軍兵心渙散、潰不成軍,臣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而已。”
“侯爺何必謙虛,那麼多將士只有你敢深入虎穴,還能直取對方首級再全身而退,這份膽識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。”祝云璟并未說違心之話,拋開別的,他對賀懷翎的驍勇是真心佩服,對戰場亦心有向往,可惜他的身份,注定是不能親上戰場的。
“臣說的是實話。”
祝云璟笑了笑:“那再之前的雎川峽谷一戰,也是侯爺你第一個發現夷人的誘敵之計,及時帶著大軍撤離,才使數十萬大軍免遭埋伏坑殺,不正說明侯爺足智多謀?侯爺再要謙虛就顯得假了。”
賀懷翎無奈道:“殿下是想聽臣自夸自擂?”
祝云璟托著腮,手指輕敲了敲下巴,看向賀懷翎:“孤是想聽你將戰場種種詳細說與孤聽,就是不知侯爺是否愿意?”
賀懷翎看著少年眼中閃動的光亮,心中頗為意外,他只以為皇太子是頑劣驕縱之輩,不曾想他還當真有些儲君風范,至少對戰事是當真用心關注了,而不是只鉆營在那些權謀斗爭之上。
“殿下有心知曉,臣知無不言。”
于是之后那一整個下午,賀懷翎都在與祝云璟講排兵之法、用兵之策,祝云璟聽得很認真,不懂的地方亦會細細詢問。說到興起處,祝云璟甚至叫人拿來了行軍圖紙,讓賀懷翎現場演示給自己看。賀懷翎摸了摸那注釋有各種標記、已經有些泛黃了的牛皮紙,再開口時語氣里多了些許耐心和誠摯。
一直到日薄西山,祝云璟還想要留人用膳,賀懷翎推辭道:“多謝殿下美意,只是臣還要去與二殿下問安,再晚些該落宮鑰了。”
祝云璟斜倚在榻上,笑著歪了歪腦袋:“行吧,孤的面子還是不夠大,比不得孤那二弟,那改日孤再與侯爺討教。”
賀懷翎垂眸:“臣告退。”
再次行過禮,賀懷翎起身退了出去,祝云璟望著窗外賀懷翎遠去的背影,笑容逐漸消失在了嘴角,王九幫他將冷了的茶換了一杯,祝云璟示意他:“都撤了吧。”
王九應下,順嘴感嘆了一句:“殿下與定遠候如此聊得來,倒真是叫奴婢意外。”
祝云璟輕哂,他是挺欣賞這位定遠候,可惜賀懷翎他姓賀,否則倒是可以想點辦法拉為己用,如今卻是便宜了那祝云珣。
“你給孤留意著老二那邊,下次定遠候要是再進宮來,也給孤攔下把人請來東宮。”
祝云珣心眼不大,若是這般多來幾次,祝云璟就不信他不會對賀懷翎心生懷疑,即便挑撥不成,給祝云珣添點堵也是好的。
第09章 生子藥丸
賀懷翎走進祝云珣寢宮時祝云珣正在逗弄鳥架子上的金絲雀兒,他笑著免了賀懷翎的虛禮,問他:“聽聞你被太子叫去東宮了?他跟你有什麼好聊的?”
賀懷翎聲音淡淡:“太子殿下對戰場上的事情頗為好奇,讓我說與他聽。”
祝云珣嘴角微撇,頗不以為然:“我那位太子大哥就與這金絲雀兒一樣,嬌貴得不得了,他問這些能有什麼用?難道他還想親上戰場不成?”
賀懷翎似乎并不贊同他的話:“太子殿下是儲君,理應知曉這些。”
祝云珣神色微黯,很快又笑開了,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:“今日叫你來,是有件好事要告訴你,你那位舊友許大人,當真還活著,我的人探得他就在太子在鳳凰山的私莊里。”
賀懷翎沉下目光:“殿下所言確實?”
“自然是真的,我還能誆你不成,我也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幫你打聽出來的,太子窩藏朝廷欽犯哪能那麼容易就讓人知曉。”
賀懷翎微蹙起眉,問祝云珣:“殿下沒想過將此事稟告給陛下嗎?”
“哪能呢,真要告訴了父皇許大人就沒有活路了,我既然答應了你幫你找人,就不能又將之推出去送死,何況這事到了父皇那里,也不一定會把太子怎麼樣,頂天了也就嘴上教訓他幾句。”
賀懷翎拱手:“謝二殿下。”
祝云珣笑了笑:“你別總是跟我這麼客氣,我也沒做什麼,真要想把人救出來,還得你自個想辦法。”
定遠侯府。
賀懷翎剛回府,管家便送來了一張請帖,是淑和長公主邀請各家小輩三日后去她的莊子上踏青。
回京之后這幾個月,賀懷翎收到過無數這樣的邀約,他一貫能推則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