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子修點了點頭,道:“嗯,你料想的不錯。”
沒想到景紹辭聽了這句話卻面色更冷,質問道:“如果我不問,你是不是連一句解釋都沒有?”
晏子修放下手里的白瓷湯匙,開口道:“并非我不告知于你,只是話出我口,你都不愿相信。”
景紹辭被噎了一下,嗓音忽然就大了起來:“我相不相信是我的事,我不相信你就不說了?!”
晏子修垂下雙眸,低聲道:“嗯,以后知道了。”
景紹辭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,讓他下意識就想收斂脾氣。
“你說我不相信你,那當初你是怎麼騙我的?”
晏子修以為他又要舊事重提,只能默然不語。
“不提前世,就說那次我問起你四師姐的事,你說她未至及笄便身故了。”
景紹辭繼續道:“因為她嫁給了陸無塵,你心里吃醋嫉恨,所以就要故意這樣說是嗎?”
他看著晏子修低著頭的樣子,語氣倏然變得陰冷起來,“也是,你和她共事一夫,當然巴不得她死了。”
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變得凝滯起來,明明景紹辭自己也心痛如絞,但他就是決絕到不想讓晏子修有半分好過。
不知過了多久,晏子修緩緩抬起了頭,用森然的語氣道:“你說的不錯,我就是巴不得她死。”
景紹辭瞳孔猛地縮緊,看著這樣的晏子修,心頭莫名亂了起來。
“她為了嫁給陸無塵,將師父內丹可以長生不老的事告訴了洪帝,難道不該死嗎?”
晏子修的眼底滿是陰鷙,看著景紹辭一字一句道:“所以我就親手把她的喉嚨割開,然后掛在太子寢殿的大梁上,讓陸無塵親眼看著自己的正妃血盡而死,死了之后我還動手把四師姐煉至魂飛魄散,讓她永世不得超生。
”
說到這里,晏子修滿是嘲諷的對景紹辭道:“如何,我這醋勁夠不夠深?”
看著他雙眸都紅起來的樣子,景紹辭的胸口滿是滯澀,道歉的話都涌到嘴邊了,可就是說不出來。
晏子修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,然后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從餐廳出來以后,晏子修就施了一個障眼法,然后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。
師父已經離開兩年多了,臨走前說找到解咒的方法就會回來。
原先他覺得多久都可以等,但現在的他真的感覺太痛苦了。
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可景紹辭就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一點,每次都要用話語極盡所能的挖他的傷口。
他不喊痛,對方就永遠不會停手。
晏子修不知道再這樣下去,解咒到底還會不會有意義。
晏子修整整走了兩個多小時,從城北走到了城南,來到了兩人第一次看電影的那家影院。
他到柜臺買了一只巧克力甜筒,然后坐在角落咬了一口。
咽下去后,晏子修自言自語道:“很甜。”
剛說完這兩個字,他就哽咽了一下,然后低下頭道:“小苦瓜,我把自己哄好了,不生你的氣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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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子修從餐廳離開后,景紹辭整個人就處于一種暴躁的狀態。
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對著晏子修就會變得這麼殘忍,刻薄到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陌生。
景紹辭的拳頭死死的攥著,壓抑著內心不斷翻起的后悔和難受。
開車回到家后,他就直接去了別墅最底層的一個房間。
剛一進門,就看見一座高高的紙塔安靜的矗立在那里。
景紹辭邁步走過去,然后緩緩抬起了頭。
晏子修十四歲那年,他說他要親手為他扎一個花燈,他問晏子修想要什麼形狀,晏子修說只要是他扎的,他都會喜歡。
可花燈扎了一半,他就跟隨父王去了西疆。
兩年后回來,他就把這件事給忘了。
景紹辭不明白尹青禾為什麼會一直記得這件事,甚至都到了這一世,還讓自己補給晏子修。
一個花燈而已,真的有那麼重要嗎。
想到這里,景紹辭低下頭,充滿苦澀的笑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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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子修剛回到家,段少珩聽到動靜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。
“師君……”
他剛叫了一聲,就忽然看出了對方臉色不對。
果然,晏子修一句也沒有回應,甚至連他看都沒看,直接就進了自己的臥室。
段少珩眉心蹙起,過了一會,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。
怎麼辦,師君不開心,他也跟著難受起來了。
晏子修蜷縮著躺在床上,就這樣一直到天色漸黑,房門忽然被敲響了。
“師君,我做了晚餐,你出來吃點吧。”
晏子修本打算說不用,但一想到對方今日早起做的飯他也沒吃,于是就撐著胳膊坐了起來。
“好。”他朝門外應了一聲。
等他走到餐廳后,才發現段少珩竟然做了一桌子的菜。
“這些是龍井蝦仁,松鼠桂魚,年糕炒蟹,松仁玉米,還有一個湯在爐子上用小火煨著,一會吃完再端。”
段少珩專門做了淮揚菜,因為他留意到晏子修喜歡吃甜的東西。
“你這般會做菜?”晏子修看著他道。
段少珩笑著道:“我高中的時候在Y國上過兩年學,那里除了炸魚薯條和牛排,幾乎沒有其他能吃的,所以就逼著自己動手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