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說完,他又像是自言自語的道:“這大半夜,人肯定是要餓的。”
景紹辭本來以為父親肯定要問起晏子修的事,他也能順勢解釋清楚。
沒想到景封易說完這兩句話,直接就端著碗準備上樓去了。
“爸。”
景封易停下腳步,但卻沒有回頭,“怎麼了。”
話到嘴邊,景紹辭卻想被哽住一樣說不出口。
最后,他只好道了一聲晚安。
景封易倏地轉過身來,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冷視了他一眼。
兩個人過日子,哪怕再相愛也會有摩擦。
可身為男子漢大丈夫,向老婆低個頭服個軟又怎麼了,還怕少幾兩肉嗎?
想到這里,景封易不悅的瞇起雙眸,扔下一句話道:“一點也不像我。”
他上樓剛一進房間,謝莞歆就眼含期待的迎了上來,“怎麼樣老公,小辭有沒有舀粥給修修喝?”
景封易看著她,搖了下頭。
謝莞歆失望的嘆了一口氣,過了幾秒卻又抬起頭道:“我生的兒子我清楚,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修修吃飯的。”
說完,她就立刻走回床頭拿起手機,“我得提醒管家一下,讓他們都別來主宅。”
景封易走后,景紹辭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。
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,自己正鬼使神差站在鍋前盛粥。
‘砰——’的一聲。
景紹辭無比暴躁的連碗帶粥全部扔進了水槽。
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,還會下意識做這種事。
就像當年什麼也沒發生的時候,自己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面如冠玉的小道士。
他更不懂,明明當年是他先撿到的晏子修,但后面他還是選擇去那破道觀里當道士。
也是他先跟晏子修有了白首之約,可最后對方竟然選擇了陸無塵。
晏子修毫無顧忌的,舍棄了他兩次。
景紹辭一拳砸在料理臺上,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廚房。
沒過一會,管家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他吭吭哧哧的咳了幾下,做好準備后按下了接通鍵。
“楊叔,你到……”
還沒等景紹辭說完,管家就氣虛的道:“少爺啊,我不知道是不是高血壓犯了,頭疼的不得了,這腿也腫手也腫,吃了藥又困。”
管家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,活活把自己形容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。
好不容易等他說完,景紹辭直接道:“那就讓……”
“最近這天氣啊,一會熱一會冷的,家里用的人病了一大半,小少爺還不到兩歲,萬一傳染給他可怎麼好,所以夫人就讓她們回去養病了。”
景紹辭深吸了一口氣,道:“廚師剛熬完粥,把他叫過來送。”
“廚師連夜回家相親去了,大齡青年,家里愁啊。”
楊叔是家里用了三十多年的老人了,即便知道他每一句都是在撒謊,景紹辭也不會翻臉拆穿。
嘟的一聲,通話結束。
管家看著手機屏幕,欣慰的點了點頭。
這邊景紹辭的反應卻截然不同,他直接扔掉手機,然后冷笑一聲道:“反正又餓不死。”
十幾分鐘后,景紹辭黑著臉出現在了客房門口。
推門進去時,他故意發出了很大的聲響,但晏子修卻沒有任何反應。
景紹辭走過去才發現對方額頭上滿是冷汗,仿佛在睡夢中也承受著極大的痛苦。
他馬上放下手里的粥碗,然后坐在了床邊。
“晏子修。”
景紹辭偏過頭語氣冷漠的叫了一聲,但晏子修還是沒有恢復清醒。
喊了幾次后,他轉過來俯身道:“晏晏。”
晏子修雙眸緊閉,眉心倏然蹙了起來。
他的手指死死的抓緊床單,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。
景紹辭見狀,立刻用大手包住他的手背道:“晏晏,晏晏!”
晏子修在極度的疲憊中睜開雙眸,恍然中,手上的溫暖轉瞬即逝。
他看著景紹辭,想說些什麼,卻沒有力氣開口。
“家里人都討厭你,連一碗粥都沒人愿意給你送。”景紹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。
晏子修此時已是虛弱至極,他半垂下雙眸,沒有回應。
“以前受那麼重的傷你都可以用靈氣自愈,現在又裝什麼可憐。”
說完這句話后,就連景紹辭自己都死死的攥住了手指。
他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句話,明明不是。
每次他在說狠話的同時,都在心里希望對方能聽懂他真正的意思。
可晏子修聽了這話以后,卻用最后一絲力氣撐坐了起來。
就在他掀開被子時,景紹辭卻掐住了他的肩膀。
“你以為這是哪,你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是嗎?”
晏子修喉結上下動了動,咽下了丹田反上的鮮血。
“我現下在……你面前,只能是,這般模樣。”晏子修每說幾個字就要停下喘氣,“你若厭煩,我走……便是。”
“你就不能喊一聲疼嗎,在我面前示弱就能要你的命是不是?!”
吼聲停止,兩個人卻都怔住了。
前世的記憶回來了,景紹辭終于想起,到底是誰不許讓晏子修喊疼。
過了不知多久,晏子修低下頭道:“我怕我說了疼,你就不要我了。
”
景紹辭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就像是腐爛了一樣難受,幾乎疼的他快要停止呼吸。
他頹然的闔了闔雙眸,掙扎著問道:“既然這麼在意,那你當初為什麼又要逃離封王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