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遂虛道長卻語氣嚴肅的道:“景先生,你現在中了蠱,自然對晏子修堅信不疑,哪怕現在他讓你去死,你也同樣會毫不猶豫。”
遂虛的話,忽然讓晏子修想起那次在雪山景紹辭用背部抵住雪壁時的樣子。
他眸中的神采黯了一瞬,不過轉眼間就恢復了平靜。
景紹辭正要開口,沒想到身后的晏子修卻捏了捏他的手,自己走上前來。
遂虛道長右手迅速背至身后,兩指緊捏著符紙。
今天剛一照面,遂虛就知道自己敵不過晏子修。
但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,若是貪生怕死,還不如回鄉種地。
晏子修看著對方防備的神情,臉上浮起一抹極淡的笑意,“道長既說景紹辭對我誓死不渝,那我們又為何會離婚?”
遂虛還以為他要為自己狡辯,于是想都沒想便道:“晏子修,今天不論你說什……”
話說到一半,辦公室里的空氣忽然安靜了幾秒。
遂虛道長瞬間血壓拉滿,舌頭打結的道:“離、離婚?!”
看著他這副難以置信的模樣,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景紹辭跟他離婚了。
“不錯。”晏子修淡然頷首,“因為他不愛我,甚至厭憎于我。”
話音剛落,他就感覺景紹辭握著他的那只大手猛的收緊了。
遂虛道長倏地看向范道德三人,眼睛里全是求證的渴望。
姬洛嶼抬手半掩住嘴,壓著聲音道:“真的是去年離的。”
遂虛開始撓頭,可就算把頭皮撓成腰花他還是想不通。
光看那道紅線,纏思蠱明明已然成蠱,為什麼兩個人還能離婚?
難道景紹辭愛的是別人?
遂虛忽然明白過來,開口問道:“景先生,那你現在的愛人是誰?”
景紹辭的眼底蓄起層層寒冰,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道:“沒有。”
遂虛還不死心,繼續問道:“那這段時間里,你就不曾對任何人動過心?!”
景紹辭的余光飛快的看了一眼晏子修,然后語氣生硬的道:“沒有。”
自閉了,這下真的自閉了。
啥愛不愛的,趕緊通知慧通大師全部領去出家吧。
遂虛就想不明白,景紹辭到底是什麼神人,連纏思蠱在他體內都發揮不了作用。
此時晏子修轉身,然后偏頭在景紹辭耳后看了一眼。
他還是什麼也看不見。
自打兩人從雪山回來后,晏子修就發現自己正在逐漸失去查看對方命魂的能力,甚至從面相來看,他連對方的吉兇都無法卜算。
所以上回景紹辭的氣運被奪,他才會后知后覺的晚了一步。
原本他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,但其他人的命格在他眼中卻依舊一目了然,唯獨景紹辭不同。
“為今之計。”晏子修剛一開口,所有人的目光便瞬間聚集在了他身上,“先取蠱再說。”
就在兩人要走出門口時,遂虛忽然在身后叫了一聲,“師君。”
晏子修微微轉頭,只見對方走到他身前,手捏道指向他深深揖了一禮。
“是晚輩誤會您了。”
遂虛此人眼神堅定且目內無穢,人中筆直寬厚,從面相上看便是正直之人。
晏子修也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,于是道:“此事也怪不得你,若是我,也會做這般猜想。”
一句話,說的遂虛愈加慚愧。
遂虛沉默了一會,再抬起頭來時卻滿眼放光的道:“那師君取蠱時,我可不可以在一旁觀看?”
開玩笑,天師做法,幾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,他要是這樣眼睜睜的錯過,那他就是個倭瓜。
面對這樣的神轉折,衛褚他們對遂虛道長的厚臉皮都有些不忍直視。
景紹辭神色頓時冷了下去,可這是晏子修的事,他也不能替對方拒絕。
晏子修想了想,然后微微頷首道:“可。”
景紹辭頓時松開拉著他的那只手,自己朝門外走去。
晏子修立刻跟上,追上后站在他身前問道:“你可是介意遂虛道長觀法?”
景紹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,“你都已經答應了,我介不介意有用嗎。”
晏子修微抿了一下唇角,然后道:“抱歉。”
他道了歉,景紹辭反而更氣,冷聲道:“你自己受了委屈都不生氣,跟我道什麼歉。”
晏子修沒理解他的意思,只是默然的站在他身前,不發一語。
范道德見兩人的氣氛有些僵硬,于是上前道:“晏先生,需不需要我們準備什麼東西。”
晏子修還真有要用的東西,于是道:“請幫我準備五毒之物,毒性越大越好。”
范道德只是略想了一下,然后很干脆的點頭道:“好。”
晏子修和景紹辭開車回家,取了他的八卦鏡和幾個刻好的桃木牌。
回文物局的路上,景紹辭開口道:“那個纏思蠱,真的那麼厲害?”
“嗯。”晏子修點了點頭,解釋道:“情蠱向來惑人心智,中蠱之人會毫無緣由的被施蠱者吸引,久而久之便會情根深種,愛入深髓。”
說完,他看了正在開車的景紹辭一眼,然后道:“許是因你身具紫氣,所以才并未被其所控。”
景紹辭的眼底忽然劃過一抹隱晦的神色,薄唇微張了一下,但最后什麼也沒說。
在辦公室里等了兩個多小時,衛褚和姬洛嶼才匆忙趕了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