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琛沒有去取營養餐,打電話訂了一家早茶餐廳的外賣。
本來這種時候他應該進行晨間運動,不是游泳就是跑步,但最近他已經習慣拉何青荷起床跟他一起,沒有何青荷陪著,他覺得沒意思。
于是他安靜地坐在客廳里,什麼也沒做。
等到了平時傅琛去公司的時間,何青荷出現了。
何青荷站在客廳門口,眼睛里明顯還有惺忪的睡意,強撐著給傅琛打了個招呼:“早上好。”
接著他笑了笑。
傅琛見到何青荷這個笑容,就確定他真的穿越了,或者說,他真的在做夢。
何青荷唇角上揚,淺淺地笑著,笑容卻很空,眼神明明落在前方,卻不知道具體看向哪里,仿佛他的靈魂不在身體里,而是飄飄蕩蕩,沒有歸處。
傅琛很久沒有看到何青荷像這樣笑了,這真的是以前的何青荷。
傅琛走到何青荷的面前,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,幫他把搭在額前的發絲撩到一邊,說:“回去再睡會。”
何青荷緩緩地眨眨眼,似乎沒聽懂傅琛在說什麼。
傅琛重復:“困的話,再去睡會,不著急。”
何青荷一下子驚醒,本能地后退一步,所有的睡意瞬間消失,他勉強地笑笑,說:“沒有,我不困。”
表面上他依舊平靜,傅琛卻能看出他在緊張無措。
顯然,何青荷沒想過傅琛會說出這種話,這跟平時的流程不一樣。
這時候門口的門鈴響了,何青荷又是一驚,傅琛淡定地說:“外賣到了。”
何青荷露出迷茫的表情。
他從沒在這個家里見過外賣這種東西。
傅琛去取了早餐,喊何青荷到飯廳來吃。
何青荷怔怔地站在那里,說:“你該去公司了。”
傅琛招呼他過來,說:“晚點去也沒事,我也沒吃。”
何青荷被傅琛那句“晚點去也沒事”震撼到了,傅琛一向按照設定好的程序生活,今天的程序是不是出了問題,他竟然沒有遵守時間。
何青荷遲疑地坐到餐桌邊。
高級餐廳的食盒精致周到,食物都是一碟一碟地裝好。
傅琛把何青荷喜歡的蝦餃推到他前面,簡短地命令:“吃。”
他知道,這個時期的何青荷無條件地聽他的話。
果然,即使再不解,何青荷依舊乖乖地拿起筷子,夾了一顆蝦餃放進自己的嘴巴里。
食不言寢不語,早餐吃得倍為沉默。
何青荷始終垂著眼睛,安靜地吃東西,完全沒有抬起頭看一眼傅琛,視線就落在自己餐盤旁的那一小塊桌面上。
半年前而已,明明也不是太長時間,何青荷前后的差別竟然如此大。
傅琛沒有強行找話題,吃完早餐后,他對何青荷說:“你要去公司吧,我送你。”
何青荷終于抬頭,望著傅琛。
傅琛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解與迷惑,傅琛沒有過多地解釋,只是說:“走吧,黃助理還在外面等著。”
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何青荷立即站起來打點自己。
傅琛領著何青荷出門,黃助理守在門口,臉上沒什麼表情,心里卻犯嘀咕。
老板從不會遲到,怎麼今天耽擱了這麼久。
更神奇的是,老板娘居然跟在后面。
傅琛上車的時候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。
他知道,小黃心里一定在想東想西,但是沒有表現出來。
他身邊都是這種把事情悶在心里的人,所以即使他表現得跟平時不一樣,這些人也不會開口質疑他。
何青荷無聲地坐在傅琛的身邊,毫無存在感,宛如一個擱在車后座的人偶。
傅琛卻要強迫人偶說話,問他:“你那邊是不是有個叫李征的。”
何青荷再次驚訝,傅琛為什麼會打聽他公司里的員工,甚至連具體的名字都知道。
傅琛以前從不過問他工作上的事。
何青荷謹慎地說:“是有,他現在是我的助理。”
傅琛說:“你大哥安插進來的人吧。”
他說得如此直白,何青荷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。
傅琛:“你要是不喜歡他,就把他踢走,如果你大哥來問,你說是我的主意,讓他來找我。”
何青荷愣愣地聽著傅琛的話,驚呆了。
傅琛拍拍他的手背,姿態自然,說:“我沒有在逼你,只是提建議,你可以多想想。”
何青荷低頭望著自己的手,手背上的皮膚仿佛被火燎過,一直燙到他的心里。
他們除了公糧日的時候,平時基本不會碰觸彼此。
今天的傅琛做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,說了太多沒有聽過的話,讓何青荷有些無所適從。
傅琛見他這樣子,沒有繼續刺激他,不再說話了。
很快,就到了何青荷的公司。
何青荷自己拉開車門,說:“我上樓了。”
傅琛沒有強行挽留,只是說:“下午我來接你。”
何青荷又是一驚,不知所措地望著傅琛。
像某種小動物,突然看到面前有一只大灰狼,被嚇傻了,又不知道跑。
傅琛這一回直接撫摸何青荷的臉,溫柔地說:“去吧。”
何青荷幾乎是落荒而逃,直接下車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傅琛望著他進入電梯,這才吩咐司機去往天成中心。
一路上他都在自省,他沒想到自己也有惡劣的一面,忍不住想逗逗過去的何青荷,看他慌亂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