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初先是發了個簡潔明了的問號。

　　江洐野想著他小學長不愛上網沖浪，可能不太懂這些東西, 便解釋：“小學長知道同人文和cp嗎？”

　　“......”郁初沒忍住，問出口：“我看起來很像是與世隔絕的老年人嗎？”

　　“......不像。”

　　“我看得懂。”

　　“那你發了個問號，我還以為你在問我什麼意思。”

　　郁初：“我是在問你為什麼要發這個？”

　　江洐野總算有機會找到話題的切入點了，假模假樣地說：“還有人磕我們倆呢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

　　就哦？就這？

　　江洐野不死心，繼續打字：“你不驚訝嗎？”

　　郁初反問：“為什麼要驚訝？不管是和這個叫玥玥的女孩子，還是我們自己，不都是假的嗎？既然都是假的，又有什麼區別。”

　　江洐野無言以對，甚至覺得好有道理。他的試探計劃，剛實施就宣告失敗。

　　一句“都是假的”，足以讓他脆弱的少男心瞬間千瘡百孔。

　　但沒關系，他堅信，只要憑借著自己的不懈努力，就能將假的變成真的。

　　江洐野轉移話題：“小學長放寒假都做什麼？”

　　郁初毫不隱瞞：“陪妹妹，學習，做兼職。”

　　江洐野也學會了套近乎：“妹妹都喜歡什麼呀？”

　　“妹妹？”

　　“小學長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，大家都是一家人。”

　　“你還挺不見外。”

　　“咱倆誰跟誰。”

　　對此，郁初表示：“你開心就好。”

　　“什麼時候帶咱妹妹一塊兒出來玩？”江洐野也有自己的小心機，準備從郁初身邊的人入手，收買人心，將來也許能在追求的道路上多一個幫手。

　　郁初直言：“我妹妹身體不太好，現在太冷了，會很容易感冒。”

　　“噢，那等天氣暖和一點吧。”

　　江洐野又關心了幾句郁心的身體狀況，并且默默地把這事記掛在了心頭，準備回家問問他爸媽認不認識相關方面的專家。

　　-

　　除夕，闔家歡樂的日子。

　　郁初家雖然算不上富裕，又因為妹妹的病和在景城的生活水平而頗有經濟壓力，但日子和樂，父母相敬如賓，對子女寵愛有加。他和妹妹感情深厚，一家人溫馨幸福。

　　郁父郁母做了一大桌子的年夜飯，饞得郁心直咽口水。

　　郁心在廚房和餐桌之間來回跑：“媽媽，好了嗎好了嗎？”

　　郁母寵溺道：“還有最后一道菜，是心心最喜歡的糖醋排骨。”

　　郁父摸了摸郁心的頭：“那心心等會兒要多吃點，好不好？”

　　郁心點點頭，豎起食指和中指比了個“2”，興沖沖地說：“我要吃兩碗飯！”

　　她又轉向郁初的方向，跟個小大人似的安排：“哥哥比我大，那哥哥應該吃三碗飯。”

　　郁初失笑：“哥哥又不跟心心一樣是小饞貓，吃不了那麼多。”

　　“哼！”

　　和和美美地吃完了年夜飯，郁父郁母給兩個孩子發了紅包。在他們老家，沒有守歲的習俗，見時間差不多了，便催促兩人早點睡，還提醒他們要把壓歲錢壓在枕頭底下。

　　郁初剛洗完澡，見手機有好幾個來自江洐野的未接來電，他回撥過去，問：“怎麼了？”

　　江洐野那頭的聲音有點嘈雜，伴著混亂的背景音，他說：“小學長，你今天能不能遲一點睡？我想來找你。”

　　“已經很遲了。”指針馬上就要指向晚上二十二點。

　　“但是我想見你。”

　　郁初總是無法做到對江洐野說太狠心的拒絕的話，反而一直縱容他。

　　就像眼下，也是如此。

　　“你想來就來吧。”

　　“我這邊聚餐還沒結束，還要過一會兒再出發。”

　　江家和喬家家大業大，家族興旺，春節這麼重要的傳統節日，大伙兒必然都是要從世界各地趕回來團圓。

　　他想溜也溜不了。

　　“沒關系，路上要注意安全，慢慢來，我等你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江洐野頓時心花怒放。

　　既然答應了對方會等他，郁初想找點事情做做來打發時間。一開始是刷了兩套題，但是夜已深，已經比他平日里的作息遲多了，效率難免下降，用腦過度反而影響第二天的狀態，郁初選擇放下書本。

　　打開最近熱度很高的電視劇，1.5倍速看完第一集 ，便徹底沒了打開第二集的欲望。

　　同齡人喜歡的游戲、漫畫，他也通通都不喜歡。

　　郁初偶爾也在想，他這個人是不是太無趣了點。

　　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花團錦簇的花園里那一株平平無奇的枯草，別人是燦爛、熱烈、鮮活，他是枯燥、暗淡、蒼白。而江洐野就像是誤打誤撞照耀著他的光，給予他繽紛色彩，盎然生機。

　　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吸引。

　　他輸入校園論壇的網址，在搜索欄輸入前幾天江洐野發他那帖子的標題。這個帖子熱度一直居高不下，過去好幾天了依然有許多人在跟帖，甚至有期待樓主續寫的。

　　討論的樓層也不太和諧，甚至有人發起了新一輪的投票——【“學長x學妹”、“學弟x學姐”、“學弟x學長”，快來三選一！！！】

　　【樓上的，我不服，憑什麼沒有學長x學弟？！是我們郁學長不夠攻嗎？？？】

　　【就是說啊，我要求開啟第四個選項。】

　　不過到目前為止，依舊只有這三個可選。

　　郁初鬼使神差般，手指觸到了屏幕，猶豫了那麼幾秒之后，投了第三項。

　　事后，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，不可思議于自己竟然也會參與那麼幼稚的東西，更不可思議于自己選擇的內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