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「白宇恒，你不要再跟沈復遠同流合污了，不會有好下場的。」

「呵呵——你們是不會明白的。」

「父親，我們可以找別的工作投資，并不一定非要沈復遠的不是嗎？」我咬牙，「而且我的身體，我自己心里有數的。」

我知道自己活不長了。

白宇恒冷冷地看著我，「陸安，你的利用價值到此為止。」

「你不能把陸安趕出白家。」

「白驍。」我叫住了他。

對我而言，離不離開都已然無所謂。

「我離開可以，但是父親我請你收手。」

白宇恒冷哼一聲離開。

偌大的客廳，只留下我們兩個人。

白驍嘆了口氣，「你就那麼篤定白宇恒會收手嗎？」

他的眉心緊蹙。

好一會兒，繼續開口說：「白宇恒現在已經被利益熏了頭，白氏集團必須破產。」

我的呼吸一滯，抬眼望去，「你的意思是？」

白驍沖我點了點頭。

7.

白氏集團宣布那天，正好是白驍母親的忌日。

隱約感覺，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
而我早已經被白宇恒踢出白家。

我看著自家獨立出來的戶口，扯出一抹苦笑。

被白宇恒趕出來之后，我在外面租了個三室一廳。

對于我吃的那些藥，先前是白宇恒給我用得最好的，現在沒錢了，當然還是選擇最便宜的。

離開前，白驍曾問過我，「陸安，你會不會后悔站在我這邊？」

我搖頭，如果后悔，那是不是就要把自己送給沈復遠？

白驍說：「陸安，是你把我帶回白家的，我也曾經對自己發過誓，護你一輩子。」

可是，我原本也不想白驍這樣啊。

反倒是我很抱歉，牽連到白驍。

不久后，沈復遠的公司被查處，商業界內來了一次大動蕩。

跟沈復遠來往密切的人員，基本被請過喝茶。

有的甚至待在了里面。

墻倒眾人推，當年的事情被一再深扒。

關于沈復遠的那些所謂的「秘密」，被人曝光在網上。

絡繹不絕的人都開始抨擊他們，包括白宇恒替沈復遠辦事，不惜在孤兒院帶回來的孩子。

看著那些新聞，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涌入。

不光是我，白驍也被網友們扒得體無完膚。

或多或少地，我猜到了是有人在暗中放火。

我正在凝思，被一道門鈴聲吵醒。

白驍提著一大堆的菜過來，視線落在我沒來得及關掉的手機界面上，「你都知道了？」

我退了一步，讓他進來，「你不難過嗎？」

「難過什麼，難過沒錢花的日子嗎？」

「還是怕我以后養不起你？」

我搖頭，咳嗽了兩聲，「不是……我沒那麼想。」

「喔，你最好是。」

白驍將買來的東西，逐一地放入冰箱。

我站在一旁看著，「你真的忍心毀掉白氏集團嗎？」

「沒有什麼好忍不忍心的ŧű̂Ţů，有的東西，壓根就不配出現。」

「如果我媽媽在世的話，我想她也會做出跟我同樣的選擇。」

白驍骨節分明的手，帶著些許水珠，甩了甩，有的濺到了我的手上，莫名有些灼熱。

忽然白驍認真道：「陸安，你別擔心其他的，一切有我。」

他的目光灼灼，令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眼睛。

同時也避開了他的那些話。

白驍留在我這邊做飯，而我堅定地留在他的身邊打下手，幫忙擇菜，洗洗碗筷。

饒是那麼輕松的工作，還是在白驍做完最后一道菜倒下，倒在了白驍沾滿肉汁的手里。

我扯了扯嘴角，「白驍別擔心，我還沒嘗過，你親手給我做的肉圓子呢。

」

白驍緊緊地抱著我，聲音都在發顫，「陸安，活下來。」

「一定要活下來，不然我就把我媽留給你的那些玩意全砸了。」

我離開白家的時候，白驍將那架鋼琴也搬了出來。

可是……我好累。

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，明明晴朗的天氣，我好像感受到了下雨的氣息。

豆大的雨珠掉在我的臉上，感覺好苦啊……

我睜不開眼睛，耳畔傳來白驍焦灼的聲音，「他怎麼樣了？」

「你不是醫生嗎？」

「你倒是救他啊！」白驍狂吼的聲音。

我想睜開眼睛告訴他，我沒事的。

偏偏無論我怎麼掙扎，就是醒不過來，漸漸地我也選擇了妥協。

再次醒來時，感受到前臂似乎有東西壓著，不重。

我動了動手, 那種被壓著的感覺瞬間消失。

一道喑啞的嗓音襲來，「陸安, 你終于醒了，有沒有哪里不舒服？」

我抿了抿唇，沖他淺笑, 「白驍，看不起誰呢？」

「信不信我跳起來，打你頭。」

當然我也是開玩笑的。

白驍眉頭皺得很緊，直勾勾地盯著我。

我輕笑了下，「白驍, 我想要你那對文玩核桃。」

白驍：「我給你。」

我笑了笑, 「我還想去那座寺廟看看。」

我從來都沒去過。

這麼多年, 我曾一直以為白宇恒那是為我而去的, 到后來才發現, 他是害怕自己會遭報應。

白驍啞著聲音點頭，「好。」

這一次, 我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，身邊多了白驍。

我的力氣越來越小了，小到走幾步路就開始喘息。

最后, 我被白驍霸道地背起。

我無聲地動了動嘴，他想背就讓他背著吧。

我記不清小時候跟白驍有關一起玩的事情了, 就喊著白驍跟我說。

他似乎變得有耐心多了。

越是靠近寺廟, 白驍說話的聲音輕喘。

我笑著說：「白驍，等我好了以后, 就背你！」

白驍悶悶道：「你以為豬八戒背媳婦呢？」

「是啊，以后你就當老子媳婦唄？」

「我喜歡上面的。」

「這話超綱了！」我摟住白驍的脖子, 附耳輕笑。

終于，我被白驍背上了寺廟, 空氣中彌漫著香火氣。

不遠處的姻緣樹上掛滿了紅繩。

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, 指著不遠處的姻緣樹, 「去那里。」

今天的白驍變得不一樣了, 事事都順著我的意。

我開玩笑說：「白驍, 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？」

白驍的身體, 頓時一僵。

我察覺到后一笑，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, 「瞧給你嚇得。」

滿樹的紅色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。

我喃喃低語, 「白驍，謝謝你。」

眼前恍如走馬燈, 閃過我跟白驍之間的每一幀。

身體的無力感，在告誡著我，我的時間不多了

我用盡最后的力氣, 環住了白驍的脖子, 「白驍，我喜歡你。」

「踏馬老子才不稀罕當你弟弟。」

「老子要當你……」

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我終于能把心中所想說出來了。

后來, 千階廟里，多了一個出家的和尚，發號無憂。

全文完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