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沖他笑笑,「我爸忙就忙唄。」
其實我知道,那個男人并沒有來看我。
思緒回籠。
「陸安長得那麼帥,空有這副身體,太可惜了。」
從小到大,這樣的話,我聽了無數次。
我笑臉相迎,「父親每年都會去寺廟為我祈福,我一定會活過明天。」
面前的叔叔想要上前摸我,我戰術性地后退。
行為落入白驍的眼中,他的眉心蹙得更緊。
白驍手里的高腳杯,輕輕晃動。
「沈叔叔,我是白驍。」
白驍比我高一些,我 185,他有 189。
沈復遠頓了頓,視線掠過我,一臉譏笑,「果然年輕有為。」
白驍冷笑,「還是沈叔叔半截身子插土里的人了,眼神還是那麼好使。」
「思想還是那麼骯臟。」
沈復遠氣結,「你!」
白驍好像能清楚地了解,我的一切。
當晚,沈復遠在距離別墅三公里的地方出了車禍。
白驍開車撞的。
在汽車即將燃起火焰的那刻,把沈復遠從暈倒的沈復遠拉了出來。
從車內拿出瓶,早已冰鎮好的冷水。
一下澆在沈復遠的臉上。
在他蘇醒的瞬間,在他后面的車子,燃起火焰。
沈復遠被嚇得臉色慘白,「你……」
四周彌漫著機油外泄的味道。
我默默上前給白驍遞打火機。
白驍接過,一只腳壓在沈復遠的肩膀上,將打火機放在他的耳邊,彎下腰湊近,眼神戲謔道:「沈叔叔,你說一把火下去,你會不會燒成干尸?」
「你……你就不怕你爸把你趕出白家?」沈復遠咽了咽口水。
打火機的「咔嚓」聲。
沒多久,空氣中彌漫股尿騷味。
白驍一腳將沈復遠踹倒在地,厭惡地瞪了他眼,「怕他做什麼?」
「你們不是一直都盼著我回來嗎?」
白驍斂了斂神,沖著地上的人道:「明天去自首,否則后天就是你的忌日。」
「你看我敢不敢。」
「我今天可以炸你的車,明天就是你的房子,后天就是你的……」
「我去。」沈復遠嘶吼道。
彼時的他,如同螻蟻。
只要白驍揮揮手,他可以連骨頭都不剩。
白驍帶我回家的路上,問我,「怕嗎?」
我搖頭,「不怕。」
如果怕的話,我就不會執意湊上去了。
白驍忽然笑了下,「難道你就不好奇,我為什麼這樣對你嗎?」
不好奇是假的。
我:「你想說的時候,自然會告訴我的。」
白驍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,嘴角上揚,「有趣。」
4.
我們的行徑,全程被白宇恒監視。
一回到別墅,白宇恒冷著臉,殺意瞬起,「你們倆給我跪下。」
「撲通」
我跟白驍齊刷刷地跪在白宇恒面前。
「白驍,誰給你的膽子招惹沈復遠的?」
白驍:「父親,你都可以把陸安送給沈復遠,難道我就不能嚇嚇他?」
我側眸看向白驍,眼底帶著探究,他是怎麼知道的?
白驍沒看我,起身隨后拉了我一把,「跪也跪了,都洗洗睡吧。」
白宇恒厲聲,「陸安回房間,你留下。」
我看了眼白驍,「是。」
我沒有回頭,一遍遍地告訴自己,活著就好。
我們都活著就好。
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沒睡著。
一直到天亮,管家給我送藥。
「陳伯,我能不能不喝?」我裝弱。
「不行。」沒等陳伯發話。
白驍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,一襲白色運動裝,帶著幾分痞性。
「不喝,我就把你房間里的心愛鋼琴砸了。」
他說得沒錯,那架鋼琴是我心愛的。
曾經白驍的母親,親自教我的鋼琴曲,就是用這把。
可惜她到死,也沒能見到自己親生兒子。
連到死,那眼神都是愧疚,其實她一直都知道,我不是她的兒子。
她白皙柔軟的手,輕撫著我的臉,聲音發虛,「安安,你不姓白,姓陸。」
陸安這個名字是白驍母親,臨死求著白宇恒改回來的。
從八歲前,我有一個名字叫白安。
白驍沒給我猶豫的機會,轉身就朝樓上走去。
我叫住了他,「我喝,你別砸。」
我皺著眉頭,強忍著惡心,一口悶了下去。
白驍以為我怕苦,嘲笑道:「都 23 歲的人了,居然還怕苦。」
其實我很想告訴他,我不怕苦的,一點都不怕。
我對白驍始終帶著愧疚,如果不是我非要把他帶回來的話。
他大概率是開心的,而不是像現在雙眼無神,對著那架鋼琴發呆。
「白驍,你會不會后悔我占了那麼多年,你的位置?」
白驍:「不會。」
他的
見他沒有任何表情,我動容了,「對不起。」
他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,「你給我道哪門子的道歉?」
「是我滋了你一身水才讓你生病的,算是賠禮。」
白驍聲音頓了頓,「我們扯平了。」
5.
感覺到身體舒服的時間里,我總會拉著白驍彈鋼琴。
我低估了白驍的能力,鋼琴在他的手上,仿佛有了生命。
一曲完畢,我瞪大了雙眼,不可思議道:「白驍,你明明可以好好彈,干嗎非要裝啊!」
見他又變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,我就氣不打一處來。
他的單指重重地落在鋼琴上,「陸安,你不覺得你現在管得越來越寬了嗎?」
「因為我就要死了,你就滿足我最后一個愿望好不好?」
白驍「噌」地一下站起身,臉上帶著慍怒,「陸安,誰允許你死了?」
我被他的話,問懵了。
沉默了一會兒,我笑了笑,「你管我死不死。」
等我去了天堂一定告訴媽媽,白驍的鋼琴彈得很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