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眼對上他探究的眼神：「哪里奇怪了？你不要刻意轉移話題。」

他抬手重重拍了我一下，頗有些惱怒，我在心里暗嘆：

【果然，一提到他竹馬相關的事，他那麼好脾氣的人都會對我生氣。】

他狡辯說沒有，我不信，他撐著我的手臂往下跳，跑到房間，從床底下刨出一個紙箱子來。

里頭有一堆信紙，亂七八糟不知道謄著什麼鳥語。

他高興地拿在手里，給我看：「這都是他給我寫的，每個月都會給我寄信，鼓勵我，還會給我寄小禮物。」

我納悶，不是說他拿錢養竹馬嗎？

怎麼反倒變成他被竹馬養了？

腦子里一團亂麻，我鬼使神差伸手拿過他舉著的信紙。

定睛一看，真是見鬼了。

這他媽不是我用左手寫的字嗎？

再低頭看了看紙箱里沈鈞收到的禮物，我頓時失語。

像我每次去一個地方出差，會順手給老婆帶的小禮物。

我沉默了，一時半會兒，憑借著我現在失憶的腦袋，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
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：「這些東西你都有問過他嗎？確定是他送的嗎？」

18

我的問題似乎把沈鈞問倒了。

他當著我的面給竹馬打電話，但那邊一直顯示正在通話中。

我樂不可支地撐著下巴，看他一臉著急的模樣，捏著手機，在屋子里走來走去。

后來他又跑去竹馬的家里想當面質問，還拉著我。

兩個人站在門口，隔著一扇門，清晰的接吻聲傳導進耳膜，緊接著是一句：「瘋狗，別咬這里。」

這聲音我聽著很耳熟，不就是他那美人竹馬嗎——嘖，沒想到他跟我老婆撞號了。

我幸災樂禍地握拳掩唇，克制住笑意。

沈鈞面紅耳熱地扭過頭來看我，說：「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，改天他方便的時候我們再來。」

我大發慈悲地點點頭，他牽著我的手飛快竄下樓。

途中我忍不住抱怨，說這里為什麼不修個電梯，爬來爬去好累。

他鄭重其事地思考，答：「你說得對，下次我們不來了。」

我扯了扯嘴角，壓住自己情不自禁上翹的唇，問：「你累嗎？要不要我背你下去。」

沈鈞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我：「請你下次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了。」

我佯裝不解：「有嗎？老婆，我只是不想讓你累到。」

沈鈞搖頭，緊攥著我的手不放開，生怕我真的要把他背下樓：「不用，真不用。」

我輕嗤一聲，手指似有若無地碰碰他后脖頸那塊白皙的皮膚：「真的不用嗎？老婆，老婆，老婆？」

19

回到家，沈鈞逃也似的躲進了房間。

我伸手按了按一直揚著的嘴角，單手撐在門檻上，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，才從褲兜里拿出手機。

一條老宅管家發來的消息，讓我別忘了這個月月底的家宴。

我已讀不回，將手機扔在沙發上，往樓上走，才靠近房門，就聽到里頭在床上打滾的聲音。

我拉開門，里頭的人聽到聲音立馬靜止住，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換了件衣服，短了一截，躺在床上，在被褥的遮掩下，那截腰半掩半露。

走到床邊，我平靜地垂下眼，掃了一眼他頂著雞窩頭裝睡的表情，出聲提醒：「月底的時候和我回老宅一趟。」

沈鈞猛然睜開眼：「我知道，這是協議的一部分。」

20

說是家宴，但實際上來的人員很雜。

我和沈鈞到的時候，小叔已經坐在沙發上了。

他旁邊貌似是張生面孔，也不知道他又從哪里釣到了一個新歡。

我朝他點點頭致意，牽著老婆坐下。他慢條斯理地睨我一眼，同那新歡道：「我這大侄子是真的命大。」

我執起茶杯遞給老婆，輕聲叮囑：「小心燙。」

沈鈞掀眼掃過在坐的長輩，接過，歪頭湊近我，用氣音同我耳語：「我們當著長輩的面那麼秀恩愛好嗎？」

我故作疑惑，伸手去擺正他脖子上掛的項鏈，是我一眼相中，三千萬拍下的：「這不好嗎？你要是覺得不好我就收斂點。」

沈鈞沉默，頓了幾秒：「克制點吧。」

我點頭：「我保證。」

小叔見我沒有搭理他的話，揚唇笑了笑：「阿鶴跟小鈞現在的關系是越來越好了。」

這句話說得正中我下懷，我贊同頷首，跟沈鈞十指相扣：「大難之后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，那就是珍惜眼前人，這道理，小叔應該也懂吧。」

說者有意，聽者揚起的嘴角微僵。

我拉著沈鈞起身，帶他去見我生意上的一些人脈。

走到一半，他拽著我的手停下腳步：「沈滯怎麼也來了？」

21

我皺眉看過去，又是我那發小帶著沈滯過來的。

一想到我在醫院醒來后，他帶我上綜藝找老婆誆騙我那事，我就不僅想把他拉進我的交友軟件黑名單。

還想把他拉入我的生活黑名單。

我本想繞過他，但他卻渾然不覺，興致沖沖朝我小跑過來：「游鶴，我給你發消息怎麼被拒收了？」

我冷漠：「拉黑了。」

他痛心疾首捂住自己的半邊臉：「那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無法接通？」

我無視：「也拉黑了。」

發小：「……還是你狠。」

沈鈞見我跟發小聊天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著休息。

我朝他望過去，兩人目光相觸，他眼睛微彎，往下撇，示意我：「我坐這等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