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我這邊投來視線,我迎上目光,舔了舔干澀的唇瓣,慢吞吞朝他走近。
他臉上沒有不耐的神情,反倒是多了一絲打量的興味,像是獵人在考量他的獵物。
「走那麼慢,準備回家吃夜宵?」祁讓舟冷不丁出聲。
我抿抿唇,鼓起勇氣站在他的車窗前,規勸他,宛如一位盡職盡責的兄長:「太晚吃飯對胃不好,吸煙對肺不好。你的病才好,還是要多注意。」
祁讓舟垂下眼皮,哂笑:「你還挺懂的。」
猛然聽到一句夸獎,我驕傲地仰起臉,咧開嘴笑:「那可不。」
然祁讓舟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,他抬起臉,沖我揚了揚眉:「那你幫我扔掉。」
我怎麼幫他扔掉啊?這是在他嘴里,又不是在我嘴里,難不成還能瞬移到我嘴里嗎?
我這伸手去拿,好像也不太合適吧?
腦子里像被一團線糊住,我邊思考邊后撤:「你知道嗎,我媽從小教我,自己的垃圾自己扔。」
祁讓舟薄薄的唇線繃緊,利落打開出門,拽住我的手腕往他胸膛上靠,身后一輛汽車飛馳而過,濺起坑洼里零星幾滴泥水。
全都甩他身上去了。
我驚魂未定地靠在他的懷里喘氣,他淡定從容地將煙摁滅,扔進垃圾桶。
手腕被扣得牢,痛感傳導到神經,我從恍惚中回過神:「你干嗎啊?」
祁讓舟抬起下巴往垃圾桶的方向點了點:「扔東西。你剛剛腦子里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?看我跟看吃人的怪物一樣,我長得有那麼兇神惡煞?」
「哦,那沒有的,不過你抓我那麼緊做什麼,我的手腕都被你抓紅了。」
我撇撇嘴,從他的桎梏里強硬地抽出自己的手。
他瞥了一眼我發紅的手腕,用指尖碰了下,費解地摩挲過我那塊皮膚,抬眼,神色難辨地望著我:「這麼嬌氣,以后可怎麼辦。」
什麼怎麼辦,我抬起手腕,吹了吹那塊泛紅的皮膚,繞開他,老老實實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上去。
8
晚上吃飯的時候,祁父問祁讓舟今天見相親對象見得如何,他莫名其妙朝我這邊看了一眼。
我立刻埋下腦袋,抱著碗認真吃飯。
但祁讓舟偏偏不放過我。
他直接開門見山地和祁父談起他的性取向,再將話頭繞到我身上:「哥也知道的,我有喜歡的男生。」
我生怕他說出讓大家誤會的話,急忙放下筷子,朝他們擺手:「我也是才知道的,具體的不是很清楚。」
祁父朝我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,手指了指我的筷子,示意我繼續吃飯,他沒有生氣,冷靜地跟祁讓舟說,讓他把人帶回來看看。
祁讓舟漫不經心地點了幾下頭,像是根本不在乎,而我卻吃得喉嚨堵住,余光總忍不住去瞄他。
吃完飯上樓回房,祁讓舟堵在我的房門口,單手抄著兜,身板直直地靠在墻上,一手展開,攔我:「吃飯的時候你總看我干什麼,我剛說的有什麼問題嗎?我說我喜歡——」
我朝他直直撲過去,掌心捂住他的嘴唇,鎖住他要說出口的話,眼睛里流露出懇求:「祁讓舟,我求你不要當著你爸跟我媽的面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。」
他的嘴唇摩擦過我的掌心,一絲癢意從皮膚漫進骨骼,渾身都開始發燙。
掙脫我的束縛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,我們之間體力本來就懸殊。
他手微動,捏住我捂他嘴的手腕,往外推。
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被撥開,突然間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朝我襲來,祁讓舟將我扛在肩膀上,手掐住我的腰:「我說什麼讓他們誤會的話了?」
9
這種姿勢讓我很沒安全感,我拍拍他的背,掙扎著要下來,反倒讓他覆在我腰間的手越收越緊。
我服軟哀求他:「沒有沒有,你什麼都沒有說,是我搞錯了。」
他銳評:「你怎麼跟團棉花似的。」
我小心翼翼地附和:「那你可以看在我是團棉花的份上,把我放下來嗎?」
他頷首:「行啊,鑰匙在哪?」
他抬手去擰我房門的把手,擰不開,不承想我居然把門給鎖了。
「在我褲子口袋里,你把我放下來,我來開門。」我求生欲極強。
他沒吭聲,把手伸進我的休閑褲口袋里去找鑰匙,灼熱的溫度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燎過我的皮膚肌理。
「祁讓舟,拜托拜托,我自己來找,你別碰……別……碰……癢。」我把頭埋得很低,低到幾乎要遮住我充血漲紅的臉。
耳畔浮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近到我在祁讓舟毫無章法找鑰匙的舉動下,心驚膽戰地顫抖。
果不其然,熟悉的聲音被走廊上的風鼓吹進我的耳膜:「讓舟,然然,你們這是在做什麼?」
在這道聲音落下的一瞬,還伴隨著的祁讓舟冷淡的聲線:「找到了。」
他舉起鑰匙晃了晃,回答我媽的問題:「哥身體不舒服,我找下他房門的鑰匙,送他回房間休息。」
我媽了然地點點頭:「那麻煩你了。然然,到時候記得好好感謝讓舟。」
在我媽的注視下,祁讓舟把我扛進了我的房間,動作和緩地將我放倒在床上,坐在床沿低頭看我。
我忐忑地眨眨眼,心里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亂爬:「我……沒有不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