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我看著二嬸家的女兒，她今天在我家和朋友打電話的時候還在說我的事，她那麼關心我，我也該回敬一下。

為了讓她能考個好大學，二叔一家砸錢把她塞進了重點高中，但廢物就是廢物，花再多錢也改變不了。

程冉臉色難看極了，她成績不好，天天被他爸媽揪著罵，這讓她很丟臉。

「你成績好了不起？惡心的同性戀，死變態！」她惱羞成怒地摔了筷子，真沒禮貌。

從小程冉就總被我壓一頭，也沒少欺負我，但我以前脾氣好，不愿意跟她計較，現在我脾氣「好」，誰惹我，我都不放過。

「哎呀，生氣啦？我這是關心你呀。」我給她夾了一塊她喜歡吃的五花肉，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生氣，「別說我不是，即便我是，大學不會不給同性戀進，但是成績差了，可就真的進不去了，你說是不是？」

「重點高中培養的人才，原來是這樣的哦？」我帶著笑意看向二嬸，「二嬸，你們這錢沒白花，成績好不好，罵人挺利索，也不是一無所獲。」

不就是踩人痛處嗎？我又不是不會。

程冉在家脾氣就大，天天雞飛狗跳的讓人笑話，現在還在我家里這麼罵我，毫無教養可言。

他們這次來我家，是為了借錢來的，罵我就是打我爸媽的臉，不出所料，程冉挨了批評，還給我道了歉。

這頓飯吃得很尷尬，但尷尬的不是我，是她們觍著臉來我家。

我媽并沒有阻止我，說明她也忍這些所謂的親戚很久了。

我們母子難得統一戰線。

等他們都離開，我坐在黑暗的房間里，憤怒到面部扭曲。

同性戀，惡心，變態。

這些字眼像是長在我身上的丑陋傷疤，好不容易快長好了，看不到了，又被人拿鈍刀一點點撕開，鮮血淋漓。

嘴巴這麼會說，要是突然不會說話了一定很有趣。

我看著在黑暗里發著光的手機，笑容像是快要將我的臉撐破，一想到那些人的下場，我就覺得很愉快。

半夜我爸接到二叔的電話，把我叫醒，一起去了醫院。

我無聊地靠著墻，聽他們邊哭邊說今晚的遭遇，遇到搶劫的了，把程冉拖走了，找到程冉的時候她滿嘴是血，舌頭少了一截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損傷。

手機震動了一下，我點開郵件，首先跳出來的就是一張難以直視的照片，照片里的男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樣，后體被破壞得嚴重，血流不止。

那個人我不陌生，他剛剛還在問我男人和女人感受有什麼不一樣。

女人的感受我不知道他體驗過沒有，但是男人他現在體驗到了。

這下就不用來問我了。

11

小叔死了，今早被人發現在家里喝農藥了。

他沒有成家，葬禮是幾個兄弟辦的。

我跟著我爸媽回了老家，他們安排我守夜，我給小叔點了香，拜了拜。

「小叔，男人是什麼感覺，你感受到了嗎？」我抬手拍了拍他的棺材，笑了起來「爽不爽？」

見有人進入靈堂，我收斂笑意，眼里泛起一絲悲傷。

等那人一走，我抬了抬眼皮，啐了一口，然后離開了這個惡心的地方。

小叔下葬那天，所有人都在哭，其實我知道沒有幾個是真心的，他不成家不賺錢，好吃賴賭，他的兄弟姐妹沒幾個看得起他的。

人啊，總是這樣偽善。

我跟在隊伍最后面，一抬頭看見程冉怨毒的目光，我猜她在懷疑我，無所謂反正查不到我頭上，即便是查到又能怎麼樣？

從老家回來后，我媽心情好了不少，當初就我小叔笑話她最兇，她嫁給我爸的時候也是我小叔愛欺負她，小叔死了，她肯定是開心的。

看著我媽久違的笑臉，我心情大好，就是這樣，開心起來，現在開心了到時候才更痛苦。

我在學校的表現一直很好，起初那些帶頭排擠我的人，忍著惡心也要來巴結我，我不計前嫌地接納了他們。

不過是一群捧高踩低的蠢貨，沒必要計較。

讓我煩惱的是，林清池不知道最近發什麼瘋，總是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，他再這樣，我真的要控制不住對他動手了。

「程凈，你這段時間太不對勁了。」他像是看不懂別人的臉色一樣，一直跟著我。

我挑了挑眉，覺得好笑：「我哪里不對勁了？」

「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，現在的你讓我覺得陌生。」林清池拉住我的手腕，我腦子嗡嗡作響，像是被電擊一樣痛。

我甩開他的手，克制住情緒，沒讓他看出端倪：「別搞得你跟我很熟一樣，你知道我什麼啊？」

林清池和我雖然不是同一所學校的，但是離得近，以前我和他經常一起討論問題，一起打球，一起騎自行車緩解壓力，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和我一樣孤獨。

其實，孤獨的從來都只有我。

「我知道你以前很愛笑，也不怕我的觸碰，看人的目光是溫和友善的。」林清池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。

我以前是這樣子的嗎？

我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清池：「哦，那現在不是了，你可以讓路了嗎？」